按照蕭淩風的吩咐,三百個大頭兵分好了隊伍各自分頭出發。蕭淩風則親自帶著蕭七和其餘幾人往雁山去了。

雁山峰回路險,極不好走,但因為山中盛產奇珍異獸,因此來來往往的采藥人和獵戶並不少見。

甚至久而久之,這些藥農獵戶就在雁山山腳下定居,還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而這村子,也是距離朔陽城最遠,地理情況也最複雜的那一個。

一行十來人頂著風雪,跋涉了大半日,終於到了雁山腳下。

山裏的雪比朔陽城裏下的大多了。蕭淩風眯著眼睛,抬頭往山上看去,蒼青色的鬆柏樹木上已經盛滿了厚厚的雪,樹木枝幹早已被壓得搖搖欲墜。

刺骨冷冽的西北風一吹,鵝毛般的雪片便打著旋兒撲過來,糊在臉上時幾乎瞬間就讓人迷了視線,連眼前情形也看不大清楚了。

眾人找了個稍微背風的地方暫時歇腳,蕭七拿出了地圖。

看了兩眼地圖,蕭七仔細辨認了方向,隨後向蕭淩風彙報:“王爺,這雁山地形奇特,村子建在山窩裏,咱們得先到半山腰,再從這個拗口處下去。”

他簡單估算了進山的路程,看看了看因為下雪而顯得格外陰沉的天色,又道:“天快黑了,咱們腳程若再快些,便能在天黑前到達那邊的山坳。”

眼前的道路已經被積雪完全覆蓋,幾乎要讓人看不清楚山道的本來麵目了,此時若不快點趕路,到了晚上就會更加危險。

蕭淩風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幾個士兵,見大家精神頭兒還不錯,於是一聲令下:“好,現在就抓緊時辰出發,天黑前抵達山坳,找個能紮營休息的地方。”

他偏頭叮囑身後屬下,語氣嚴肅:“注意腳下,跟緊了別掉隊。”

眾人齊齊應是。

蕭淩風當即轉身一馬當先,帶著這幾個士兵深一腳淺一腳地,貼著山壁往山坳的方向趕路。

下大雪的天氣,沒有人會在外麵胡亂晃蕩,動物也多數在冬眠,山道上別說人的腳印了,連半個動物的爪印都沒有。

於是腳下的積雪幹淨蓬鬆,放眼望去,用肉眼很難判斷出積雪覆蓋之下,是實地還是草籠,又或者幹脆是個雪窩子。

還好蕭淩風早有預料,一早就讓大家砍了長長的樹木枝幹,充當探路的手杖以免行走時踩空摔傷。

眾人手裏緊緊握著樹枝手杖,沉默而又整肅地跟在蕭淩風二人身後,埋頭趕路。

山道上安靜極了,除了呼啦作響的西北風,就隻能聽到腳步踩在雪地上時那種咯吱咯吱的聲音。

蕭七跟在他家王爺身後,手裏拿著根快要與他人一樣長的樹杈子,一邊老老實實地往身前的雪地裏戳著,一邊開口打破了沉默。

“王爺,”他小聲問,“這村子在背風的山窩窩裏,看著還挺暖和的,村民們應該不至於太過受凍吧?”

蕭淩風聞言抬頭,又看了一眼村落所在的方向,忽然身形一頓。幾句碎片般的詞句在他腦海裏浮現,霎時間與眼前的畫麵聯係了起來——

“大雪七日後,雁山雪崩,雪浪翻湧轟然而下,雁山村村民無一幸免。”

蕭淩風一顆心猛然提起,他咬了咬牙,腳步陡然加快。

“山窩子不當風的地方,確實沒有山外麵這麼冷。但倘若這雪一直不停,等雪堆得多了受不住了,稍有不慎就是雪崩。”

他語速很快,頭也不回地沉聲回答了蕭七。

蕭七剛提了口氣追上去,就聽見了“雪崩”這兩個字,輕功卓絕的他差點因為心驚而當場崴腳。

他喘了口氣舉目遠眺,看向遠處山坳的方向,瞳孔驟然一縮。假如真的雪崩了,雁山整山的雪垮下來,就正正好能將那山窩子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