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的腳步走遠,彎彎突然睜開眼睛,眼底都是狡黠的笑意。
打我屁股?我內息隻要恢複三成,就能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哪裏追得上?
這些日子乖寶寶似地躺在床上,骨頭都快睡扁了,彎彎大大伸了個懶腰,正打算跳下床來活動活動筋骨,突然聽到了“篤篤篤”的聲音,好像木頭擊打著青石地,由遠及近朝這裏而來。
臉色一變,立刻躺下,蓋上被子作熟睡狀。
“篤篤篤”的聲音在廂房門口停下,樓譽拄著雙拐杖站在門口,遲疑片刻,輕輕推開了門。
嫌拐杖太吵,他索性把兩根拐杖扔到牆角。
若不是迫於容晗的淫威,他才不肯撐拐杖走來走去,他是傷在了胸腹,又沒傷在腿腳,說什麼可以避免牽扯到腰腹傷口,天知道這幾天侯行踐他們看到他的樣子有多歡樂,個個憋笑到快要內傷。
誰想得到,英越神武的西涼王也有這一天,撐著拐杖蹣跚而行,活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樓譽自嘲一笑,拉拉袍角,撫平衣服上的幾處皺褶,略一沉吟,邁步進了廂房。
生怕吵醒她,樓譽的腳步放得極輕,走到床榻邊坐下,仔細端詳她的睡容。
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麵容,此刻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看一看。
五官還是精致如昔,眉間卻多了抹曆經生死的沉靜,因為受傷的原因,膚色蒼白無血色,更顯純淨剔透,楚楚可人。
千言萬語哽在喉口,樓譽癡癡地看著她,伸出手想去她的長發,卻在碰到發絲那一刻,澀然停住,化作一聲歎息:“彎彎,如果這是個夢,我寧願長睡不醒。”
彎彎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隻好繼續烏龜似地裝睡,一動不動。
樓譽沉默良久,自言自語道:“還記得以前我受了傷,你每天晚上來看我,天寒地凍的,大營到將軍府那麼遠,快馬加鞭也要跑半個時辰,我想叫你不要來了,又格外自私地希望你每天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女孩子。”
“知道你是女孩子那天,我回到將軍府,連喝了五壇燒刀子,然後醉了,心裏來來去去隻有一個念頭,真好,真好。”
“你喜歡的裙子還在上京西涼王府,就是有些舊了,等你傷好,我陪你上京城最好的成衣店一家家逛過來,你盡情選喜歡的,要不索性都買回來,你慢慢看。”
“還記得小香嗎,就是你在上京救下的陸家小孫女,她和爺爺在上京朱雀街口擺了個賣豆腐腦的攤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天天都給西涼王府送幾碗豆腐腦來,她還惦記著你,好多次問起你。
“哦,對了,鎮國公府也要去一趟,鎮國公來找過我,他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老淚縱橫要讓你認祖歸宗,我倒是很願意,但容晗……哈哈,他肯定會很不願意。”
他喃喃地說的都是些舊事,仿佛這些年的分別隻是一場似幻又真的夢,語氣柔和而恍惚,帶著揮之不去的悲傷。
“我沒告訴他們你不見了,沙灣之後,我一直在找你,很多人說你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到你,哪怕找到你之後,你恨我一生一世,從此天涯陌路永不相見,但隻要知道你活著,我的心底總有個溫暖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