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本不想見他。
但孫富卻苦苦哀求,說是有些對她切身利益息息相關的話,非得當麵說不可。
韓氏無奈,隻好側室奉茶,出來一見。
孫富就一躬到底:“嫂夫人,不知可知道有關那名姬杜十娘之事?”
韓氏心中陡然一凜。
她雖說不管丈夫的這些風月煙花之事,但杜十娘的卻是例外。到底是那女子所托,何況杜十娘自己出了銀子來贖身,又決定不入她家門,她便也欽佩杜十娘的為人,瞧著這男人的樣子,便實在不喜的很。
隻嘴上敷衍道:“有聽說過。”
她這淡淡的神態,落在孫富眼裏就成了不喜。
他心中登時得意起來,一躬身:“小弟願為嫂夫人分憂!但求嫂夫人成全!”
韓氏皺眉:“這是何意?”
“那麗人若是入了李兄家門,其一是李布政司必然不喜,到時候說不定要責怪嫂夫人也未定。其二,就是嫂夫人自己,也未必還能得李兄歡心,到時家宅不寧,嫂夫人悔之晚矣!”孫富歎息道,“如今,我願出千金,但求嫂夫人成全!”
韓氏推脫了一刻,孫富隻苦求不休,她便歎息道:“那這樣吧,等李郎回來,我試試他的口風再說。”
孫富大喜離去。
韓氏還沒下決心,忽然門房那邊來報:“少夫人,有人送信來……”
“拿進來。”
撕開一看,抬頭是她的名字,落款卻是知名不具。
韓氏心中一凜,撕開了信封一看,整篇看完,她就忍不住的笑了笑:這倒是,太高明了!
***
這一日李甲回家,韓氏對孫富的事情隻字未提,隻笑著問李甲,隻問什麼時候準備將杜十娘納進門來。
李甲對她如此溫馴頗有些歉疚,當夜就宿在了她房中,隻道是過幾日喝了散夥酒,便一乘小轎接了杜十娘入府。
韓氏應了:“雖說是納妾,但這桌酒,不如還是在府裏辦吧?相公若是要請友人來慶祝,妾身親自找人整治一桌就是了。說到底杜姑娘是名姬,雖說青樓出身公公必定不喜,但終究日後都是姐妹,妾身也不想輕慢了她。”
李甲大喜過望,直摸著她的手,喊“賢妻”。
韓氏暗中冷笑:便是對你再沒有了心,才能如此賢惠,你還道你自己是什麼香餑餑了?
不管你是因為對你早沒了情愛之念,你且野著吧,小心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她這頭應了李甲,另一頭卻找人去送了信給孫富,信裏按那“知名不具”的意思說的明白:妾身身為女子,出嫁從夫,不敢管丈夫的事兒。
但若是公公知道了這件事情,公公出麵,比我能做的多的多。
可還是那句話,妾身不能做那個告狀的人,但孫公子既然交遊廣闊,想必傳封信的本事還是有的。
孫富見字,自然是心領神會了。
各自忙碌不提。
***
再過五日,便是李甲來接就杜十娘的日子,這也是崔雅在這個世界裏的最後一天。
在杜媽媽院子裏頭擺了散夥酒,眾女子喝過,然後李甲那邊,便一乘小轎,來迎了杜十娘入府。
杜十娘本是決定了身契到手就獨自離開的,但這會兒瞧著李甲言辭懇切,心中到底難過,又對數年感情有些依戀難舍,便應了他,想著先入府,再求了夫人在回江南路上偷偷離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