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溫寧縱使被他強行抬起下巴,她的雙眸也是撇向別處,未去看他。
他就那麼抬著她的下巴,也不著急讓她看他。虞溫寧撇著別處的雙眸都快抽筋了,這才不得不將視線移回來。
她從腳往上看,入眼的是玄色長袍,外袍搭著交領長衫,腰間係有玉帶,玉帶下方掛有玉飾,再往上便是他的胸膛,長衫胸膛上繡有獸須,外袍左肩是尾,右肩是爪,胸膛上是獸頭。
她細看去,發現那是一隻麒麟。
腦中才響起為何陛下的衣裳會繡麒麟,視線已經不由自主的放到他的臉上。
虞溫寧怔了怔,以為自己餓暈看花了,雙眼不住的直眨巴,然而入眸的還是那張俊美有些病氣,三分邪戾狂放七分孤傲冷情,雙眸似永遠都身在黑暗中,如墨般沒有一點光亮的——攝政王。
“怎麼啦?見到孤你就這麼吃驚嗎?”
盛蘭澤一出聲,虞溫寧頓時驚醒,抬手打開他便躲開身子。
“你大膽,這是陛下的後宮,是皇後的中宮,就算你是攝政王,新婚之夜闖入中宮,也罪當問斬。”
盛蘭澤冷漠如初,瞧了她兩眼,轉身去喜宴上,伸手倒兩杯酒,然後端著酒杯走向她。
他上前,她便後退。
“你做什麼?站住!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叫人了!”
盛蘭澤眨眨眼,遞給她一杯酒。
“這杯……是交杯酒,你說,你叫人,誰敢進來?”
虞溫寧頭暈目眩的,這會兒腦子早就轉不動了,那裏還管盛蘭澤話中意思。
“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你在敢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你。”
虞溫寧握了握袖子裏的安神香,本來打算用它來迷倒盛蘇痕,現在隻有先用它解決眼前的麻煩。
盛蘭澤突然有些頭痛,這丫頭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這會變傻了。
“傻瓜,你嫁的人是孤,不是陛下。”他坐到榻邊,看向她:“若是你殺了我,你以後可就是寡婦了。”
虞溫寧不可置信,張張嘴,看盛蘭澤坐在榻邊老神在在,又聯想到他這麼一路走進來,那麼多婆子婢女無人相攔,那此處便是盛蘭澤在宮中的宮殿。
“怎麼可能?太後賜婚我嫁給陛下,一定是他們送錯轎輦了,我找他們去。”說罷,虞溫寧扭頭就要出去。
盛蘭澤抬手按按頭,輕聲一喝。
“站住!”虞溫寧頓了頓,不想再聽盛蘭澤多說一字一言,便又往外走,盛蘭澤接著道:“好啊,你這就出去,去告訴外麵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說你虞府兩個姑娘被送錯了洞房。你覺得,太後知曉此事後會如何處理,是保護天家的顏麵誅你虞府九族,還是聽你辯白,將你和你姐姐換個洞房?”
虞溫寧往外的步子不由停住,恨恨轉頭,雙眼緊鎖盛蘭澤。
盛蘭澤將手裏的交杯酒又向她遞了遞。
“有精神去折騰,害你虞府被誅九族,不如回來陪著孤,歡歡喜喜的飲下這杯合巹酒。”
虞溫寧死死咬唇,袖中緊緊握著拳頭的指甲已經鉗進肉裏,她渾不知疼痛。
看出虞溫寧進退兩難,盛蘭澤又道:“明日孤會跟陛下說,是外界一直搞錯了你們姐妹倆的出生時辰,其實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如此一來,隻要你們自己不作死要證個長幼,你虞府便會平平安安。”
盛蘭澤這招顛倒黑白雖高明,可虞溫寧總覺得哪裏不對。就算他盛蘭澤能一手遮天,可這錯的就是錯的。誰知那天就事情敗露,虞府終究是頂著災禍看人臉色,算是被盛蘭澤拉上賊船了。
虞溫寧緩了緩神色,沒去接盛蘭澤手裏的酒,她徑直往喜宴走去。
坐到桌邊,她拿起筷子挑著喜歡吃的蓮仁兒。
“橫豎我們虞府是要攝政王發善心,既然攝政王能救我虞府,我便隻能依了攝政王。臣女一日未進膳食,有些餓,待臣女填一些,這就伺候攝政王就寢。”
她自顧吃她的,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這話說得也太沒心了,盛蘭澤閉閉眼,不管怎麼說,盛蘇痕今日如意了。
他自將兩杯酒都喝下,將杯子放回桌上。說起餓,他今日又何嚐吃過東西,繃著一天的弦,到此刻,才算鬆開。
他自己寬了衣,坐到榻邊,她始終未再看他一眼,隻吃自己的。
他不在管她,自已躺身榻上,閉上眼休息。
虞溫寧一直吃直到吃撐,不得不放下筷子,雙眼偷偷打量盛蘭澤,這才發現盛蘭澤已經睡下。
她拿出袖子裏的安神香,要是盛蘭澤沒睡著,她就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