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對他來說,不止是他喜歡的人那麼簡單。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在周圍盡是嘲笑與諷刺的語言下,在他恨不得轉身就逃離那令他壓抑的窒息氛圍裏。他突然就看見了那道與外界分割開的分隔線被人跨越過,就像是微小的碎光一樣、不經意的落進了他無人願意進入的範圍,默默的散發那不刺眼的光芒,為他驅散周遭的陰暗與寒冷,帶去溫暖與關懷。
那一瞬間——他其實是想哭的。並不是誰都有義務對他那麼好的,但是北沢澄對他從始至終都很關心,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一直正眼注視著他。
從很久以前起就是這樣。
望著被自己打趴下的持田學長,在周圍同學驚呼與詫異的時候,綱吉喘著氣在人群裏找尋那道身影。
“阿綱!”
他扭頭望去,找到了她。
像是初春裏綻放的那第一朵嫩花,柔軟而美好,淺淡的笑容浮現在她唇邊。那抹溫柔的微笑印刻在了他眼裏,腦海裏。
綱吉想,這便是他想要的答案吧。他不是想聽她對他說些什麼,而是想看到她那發自內心而綻放的笑容。
他想一直看到她的笑容。
*
夜,靜悄悄地。
北沢澄躺在床鋪上睡不著。透過窗戶,望向窗外黑色的夜幕,稀疏的幾顆星星落進她的眼眸,她沉靜的凝望了片刻,偏頭手撐住床鋪,坐了起來。
她打開臥室房門,想去接一杯水喝。路過父親的工作室時,她留意到房門縫隙透露出來的光線,意識到她的父親還未睡下。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工作。媽媽也不說說他。”北沢澄輕輕歎息了聲。工作是要緊,但累壞了身子倒下了,也是得不償失吧。
走近房門,北沢澄正想抬手敲門提醒她父親該休息了。但在指骨落下前,房門後傳出的聲音令她停住了即將落下的手。
“……葬禮上見到的那個孩子麼。”北沢清和的聲音從房門後傳來。
“嗯、我看到的那孩子,消瘦的可憐。”
除了父親,她還聽到了她母親的聲音。原來母親也還沒睡下麼。葬禮……是有關上次母親去的那個葬禮嗎?現在他們是在談什麼很重要的事麼?那她還是別貿然打擾為好。
“如果不是小澄的病的話,我倒是很想讓那孩子成為我們的家人。”
嗯?
北沢澄本想離開的動作頓住了,她側頭看向房門。孩子?
“如果小澄能多一位哥哥的話,我想她會很開心吧。”
哥哥?
北沢澄聽說過要給自己的孩子生個弟弟妹妹的,沒聽說過要給孩子生個哥哥的。她覺得自己應該聽漏了什麼,於是她沒有徑直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房門前,仔細聽裏麵的談話。
“算了吧,雖然那個孩子很令人疼惜,你還特地跑去見人家。但小澄的病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小澄病倒了,還會給人家添麻煩。”
母親的聲音聽上去很失落,“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呐。哪怕不認識我還那麼溫柔,明明是我不小心灑了茶水,他還將過錯都攬了,說是他的錯……這孩子怎麼那麼不心疼自己呢,當時他的手背都紅了還說沒事。”
北沢清和:“……如果你執意想收養那孩子的話,可以和小澄先談談吧。”
北沢白鳥:“可是、我怕刺激到她,要是她的病更重了……”
“所以你到底是想還是不想啊。”北沢清和感到了無奈。
……
北沢澄思索了下談話裏的內容,意思是說,她爸媽是想收養一位遠親家的孩子麼?
北沢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正常來說,一般的孩子都會對此感到生氣的。因為外來的孩子,會分走父母對自身的關注與愛。但是她……她怕她不在了,她的母親可能會無法接受。
所以可以的話,北沢澄覺得收養一個孩子是有必要的。如果她真的不幸的不在了,那個孩子還能幫她照顧她的父母。
不過她的父母目前沒有來和她商談的意思,看來還沒有這個打算。北沢澄也就不會對此先發表意見,但她把這件事先悄悄記下了。
聽她母親的描述來看,應該是一位溫柔的哥哥吧。北沢澄想。
她轉過身沒有驚動工作室裏的人離開了,她還記得自己出臥室隻是想接杯水喝,現在也有點睡意了,喝完水就早點睡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