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我不許你這樣說!你是承華的母親,自然要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你不會想讓他小小年紀就沒有母親吧?!”慌忙打斷袖悅的話,曉彤急躁地說著。
“母親……如果沒有我,他也會有母親的。”袖悅似乎意有所指,不過現在的曉彤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去揣測她話中的話,“總之,好好休息,明早我們還要趕路,不要再亂想什麼有的沒的。”
“嗯。”輕輕頷首,袖悅調整了一下姿勢,躺倒在承華身邊,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麵龐,隨即放鬆身體,閉上眼睛。
篝火被熄滅,以防追兵尋找到,曉彤躺在一片漆黑之中,卻絲毫沒有睡意,隻是睜著眼睛瞪著透過樹枝傳來的點點星光。
不時有守夜的侍衛改換姿勢的悉索聲,還有其他人熟睡中輕微的呼嚕。方才袖悅的話仍舊在腦海中縈繞,曉彤翻了幾個身,終於忍不住將冷焰喚了出來,“呐,你會保護他們吧?”
“如果是您的命令。”冷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是我的命令。”曉彤輕聲回答。
“那麼,屬下會在不讓您受到傷害的前提下保護他們。”
“……之前跟我們分開駕著馬車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他們被追上了。”
“……有沒有出什麼事情?”擔憂地詢問,回應曉彤的隻有冷焰的沉默。於是,曉彤了然。
這個世界果然不是她所想像的安定,“但願,今後我們這一些人裏不會再有犧牲者了……”曉彤輕喃,冷焰仍舊沒有回答。
太天真的期盼,是沒有任何回應價值的,曉彤知道。
下一個,受傷,甚至死亡的……會是誰呢?
一連許多天的趕路,劇烈地消耗著人們的能量,袖悅已經很難繼續用腳行走,於是大家商量著離開山間小路,去市鎮上買幾匹馬代步。
但是顯然,京城周邊甚至再遠一些的城鎮村落裏已經有了不少人在尋找他們,就在進入市鎮,買了兩匹馬不久後,追兵到了。
侍衛們留下抵擋,曉彤帶著承華,冷焰帶著袖悅,四人乘馬離開,曉彤隻來得及回頭看到其中一個侍衛胸口被刺穿,血液飛濺。
記得那個人曾經閑來無聊,跟曉彤說過自己兩個月後就要成親……
狠狠心閉上眼睛,曉彤催動著馬匹,緊緊跟在冷焰身後,像是要把一切都甩下一般。
但是一旦暴露了蹤跡,就更容易被人尋到,很快,另一批人馬就擋在四人麵前。
冷焰抽出武器,神色冷漠。
曉彤相信,如果是冷焰一人的話,他絕對能夠順利逃出去,但是他卻帶了三個不會武功,甚至行走都不怎麼方便的累贅。
就在雙方蓄勢待發的時候,對方突然喊了“停手”。一個身穿三品官服,騎著駿馬的人出現在曉彤麵前,卻竟然是莫懷淵。
任誰都知道,莫懷淵是四皇子的左右手。
“難道追捕我們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四皇子嗎?!”曉彤驚怒,麵對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她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如果這一切是四皇子自導自演,那麼遠在京城的啟德會不會中了四皇子的圈套。
莫懷淵沉默片刻,隨即搖搖頭,“兩者都有。”
曉彤默然。
“我從前萬萬想不到,我們最後會這樣見麵……你走吧,我放過你這次,但是我也隻能做這一次的主。”莫懷淵苦笑,擺了擺手,讓其他人讓出一條路,“從此,我們就真的隻是陌路人了。”
“……謝謝你。”知道他放走自己擔了多少風險,曉彤不知道該說什麼,僅僅擠出了這三個字。
莫懷淵點點頭,拍馬前行,在與曉彤措身而過的時候,他輕聲說了一句,“保重。”
你也是……曉彤在心裏默念,然後雙腿一夾馬肚,隨著冷焰一同衝破了包圍圈,沒有再回頭。
從王府出來的人中最後隻剩下了四人,而偏偏,袖悅因為疲勞過度,心情不鬱,又生了一場大病。
無法帶著病人趕路,又為了保險起見,曉彤幾人並沒有住到旅館裏,隻是尋找了一間廢棄的破廟,暫時住了下來。
離京已經有了十多日,一路上看著路人麵色惶恐,想必京城內果然有了很大的變動。不過,曉彤不敢過多探聽這些事情,一般去鎮上也隻是為病中的袖悅買藥而已。一路波折,承華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以前的驕傲性格完全收斂了起來,一直乖巧地陪在袖悅身邊,到沒有給曉彤惹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