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誰記當年豪舉?酒徒一一取封侯,獨去作江邊漁父。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官家賜與!
【注釋】
華燈縱博:在光華燦爛的燈下盡情地作博弈之戲。這是作者回憶從軍漢中時的夜生活,作者的《九月一日夜讀詩稿有感走筆作歌》詩:“四十從戎駐南鄭,酣宴軍中夜連日。打球築場一千步,閱馬列廄三萬匹。華燈縱博聲滿樓,寶釵豔舞光照席。”這是將詩中寫過的場景移到詞裏。當年豪舉:即指上兩句所概括的漢中軍旅生活。酒徒:指南宋官場中那些隻知追求高位、飲酒取樂的人。篷:船窗。“占斷”句--獨自享受水邊的景色。蘋洲,水邊蘋草叢生的小洲。鏡湖:又名鑒湖,在今浙江紹興市南。陸遊晚年在此築室而居。元:同“原”。“又何必”句--據《新唐書·賀知章傳》,賀知章晚年回鄉為道士,唐玄宗下詔將鏡湖賜與他。這裏反用此典,是表示對朝廷將他投閑置散的不滿。官家,宋人對皇帝的別稱。
【點評】
這也是陸遊晚年閑居家鄉時的作品。詞的上片先回憶自己從軍漢中的豪壯之舉,然後譴責朝廷無意北伐,提拔重用那些無心肝的酒徒,卻將他這樣的誌士放逐到江湖去當漁父。下片描述自己的“漁父”生涯,進一步表達對最高統治者的不滿情緒。全篇表麵作消沉頹唐之語,骨子裏卻十分憤激,豪氣可感。清許昂霄《詞綜偶評》評點本篇曰:“感憤語妙,以蘊藉出之。結句翻用賀知章事,而感慨意即寓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