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旗鼓相當(1 / 2)

信使說完,山頂上眾人又是一聲驚歎。太子更是擊掌大笑,四顧左右,道:“軍中一小小文案竟有如此膽色魄氣,此真我大梁之幸也。”

說著,招手命人取過一囊酒來,親手拔開囊塞,交與那信使,笑道:“你亦是我大梁之真壯士,此酒雖冷卻可驅寒,但請飲下暖身,再與本宮說說其間戰事。”

那信使也不推脫,接過酒來,一氣飲盡,飲罷之後,似是因為酒烈的緣故,竟在風雪之中將頭上兜鍪取下,夾於肋下,朝太子單膝一禮,道:“小人李敢謝殿下賜酒。”

“你叫李敢?”太子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扶起李敢後,又命隨侍將自己的傘打在李敢頭上。

這李敢便是方祖賢的親衛之一,此時一見太子讓人給自己打傘遮雪,忙忙後退避開,連聲說道:“我家將軍與營將士現正在風雪中與敵血戰,小人自恨不能與營中眾兄弟隨將軍風雪殺敵,何敢再避雪於傘下?請殿下成全小人心誌。”

李敢與方祖賢同在八十裏井時,方祖賢曾教過他與其他幾人識字斷文,再加上他生情憨直,故而一番話說下來,倒也顯得很是有些文采。

太子見他這般的真性情,倒也不再強之,笑著說道:“你且繼續說說當時之戰。”

李敢行禮應是,道:“花文案與敵軍約戰後,自回林中營地。接著,我營的沙無用沙都頭獨騎出馬,一人一斧連斬敵軍十一將!”

山上眾人一聽,不由齊齊倒抽冷氣。尤其是上官道左近的上官儒,倒抽冷氣時將空中的雪花吸入了喉中,亦猶不自覺。

上官儒乃是上官道的胞弟,其人號稱大梁西北帥司第一猛將。此時聽得一個小小的都頭隊將竟然獨騎連斬敵軍十一將,不由眉頭微蹙,臉色微沉,仿佛將李敢適才所說的沙無用當作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一般。

太子再次擊掌,高聲長笑道:“真壯士也。想不到,你營中有如此眾多的英傑。”長笑過後,道:“你再繼續說來。”

“當此之時,我家將軍放出信號,命李都頭會合順義軍從後鼓噪左擊,令胡二胡十兩位都頭引著另一股義軍也鼓噪而進,右攻其後。而我駐於林中的軍馬,趁敵軍陣形稍亂時,亦中宮直進,殺奔而出。”

李敢頓了頓,緩了緩氣,接著說道:“我軍三股人馬合力而進,於敵軍中會合後,再奮力殺出重圍,趁敵軍陣形渙散追之不力時,轉戰西北的大山中。”

李敢雖隻是三言兩語簡述當時之戰,但眾人都能從這些簡單的言語中感受到當時血肉橫飛的戰場,和那些百死無悔的將士們的心誌。

“壯哉!”太子聽罷,忽地發覺自己今日擊掌太過頻繁,瑩玉般的兩手都擊掌得有些紅腫了,道:“現下你營還剩多少人馬?”

李敢回道:“我營過河進入景泰境內後,前前後後共收攏了朱冬朱將軍所部潰軍近四百人馬,再加上我家將軍說動的兩股大梁義軍,共有一千六七百人馬。但經樹林外一戰,我軍所剩人馬僅止九百,去馬算人,不足六百。”

李敢話一說完,蜀王上前幾步,稍落太子身後一步,道:“與敵萬軍相戰,卻隻折損半數人馬,可見你鐵血營著實能戰。”再朝太子一禮:“臣弟為鐵血營先行請功。”

上官道一聽,眉頭立即蹙起。蜀王剛才一句“為鐵血營先行請功”,無異是想借此向方祖賢示好。

試想,如果方祖賢撐到帥司援軍趕至,那麼一場大功肯定是免不了的,而縱便是吃了敗仗,被敵軍盡數擊滅,事後也難逃一場殉國之功。無論方祖賢是勝歸還是敗亡,蜀王都能得到相當大的好處,至少能憑此小小的一件事聲望大漲。

“能戰隻是其一。”太子的眉稍微微一挑,不動聲色地說道:“最為重要的還是鐵血營敢戰,敢為國死戰,敢為國戰死。”

太子轉身,回頭掃視眾人一圈,目光最後落後蜀王的臉龐上,仰頭看了看空中的飛雪,正色說道:“眼下的大梁可以說是風雪交加,內憂外患,當此之時,好男兒當為家國計。”

蜀王聞言,麵上一燙,他知道太子適才所言是在提醒他莫非總想著那些不利大梁的事,得為大梁做出些與身份地位相稱的事情來。

太子轉身,笑問李敢道:“你家將軍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帶回來?再有,他現下身處困境,可有破敵良計?”

“我家將軍曾說過,好男兒、真英雄當為大梁多嬌江山競折腰,百死亦無悔!”

“為我大梁多嬌江山競折腰?”太子聽得李敢這麼一說,不由微微一怔,隨即長聲笑道:“好!好!好!好一個競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