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方祖賢之前那句“三鼓未至者,斬”的緣故,眾隊將趕至議事堂後,望向方祖賢的眼神都有了些異樣。
方祖賢居於正座,聽得鼓畢,又令花道水點名應冊後,向眾人將白夏國犯境,景泰危急之事述說了一遍,又接著說道:“事情便是如此,而今帥司命我營先行急赴景泰馳援,散議後,各都隊務必在半個時辰內集結出援。”
方祖賢說完,坐於下手的伍德立即接口問道:“白夏國大軍犯境,以我營三百餘眾出援,又能濟得了什麼事?”
方祖賢側頭望向伍德,冷冷地道:“伍將軍莫非是欲不遵帥司軍令?”
伍德一聽方祖賢搬出帥司軍令來,隻得懦懦閉嘴。
方祖賢又道:“我已著令開灶造飯,各都隊飲食後,立即整甲集結。再有,此次馳援景泰,帥司隻給了我們三日時間。從此至景泰有四百裏之遙,途中更是要過河,時間緊迫,我便在此頒下幾條軍令。”
諸將一聽,立即起身而立。
“其一,凡馳援途中借故遲緩不前者,斬!其二,各都隊帶五日糧輕騎而行,凡擾民者,斬!其三,”方祖賢望向李秋:“令李秋都隊為前沿哨探,務必在我營趕至景泰前將各方動向探知清楚,並負責一應過河事宜。李秋,你現下即刻飲食先行!”
河即黃河,從黃石堡過往景泰,必須得跨河,所以,方祖賢先遣李秋前往準備渡河。
李秋行了個軍禮,接令而去。
“其四,命伍德為督戰,凡戰時顧盼後退者,俱斬之!”方祖賢顧視伍德,道:“若督戰不力,我便斬你!”
伍德一聽,不由激靈靈地打了寒顫,卻又不敢不應命,隻得硬著頭皮接過令來。
方祖賢起身說道:“令,胡二,胡十,左老六。”
胡二等三人跨步而出:“在。”
“你三人為左翼,胡二為主將。”
三人齊聲應道:“得令。”
“令,伍永奇,應山紅,柳憶月。”
伍永奇等三人急上前:“在!”
“你三人為右翼,伍永奇為主將。”
“得令!”
伍永奇與應山紅是伍德的人,雖說方祖賢與伍德之間相處得並不愉快,但也不能在此等時候與他較勁,該用上去的人必須得用上去。
柳憶月與其他都頭隊將不同,他原本是李順順義軍中的一名小頭目,因著方祖賢以武竟將,故而一舉奪得都頭之職。此人之名雖柔乎女子,但其身形麵相卻是一等一的壯武凶悍,望之如見怒目金剛。
方祖賢又道:“其餘人等隨我於中軍,共擊敵軍!”
眾人紛紛起身,齊聲應諾。
方祖賢伸手示意眾人落座,與眾人細細商議了番具體行動方案,正要散議,忽聽議事堂外有人敲門,不由起身問道:“何事?”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是楊前的聲音:“將軍,外頭下雪了。”
方祖賢一聽,心頭一沉,當下故作一臉平靜地繞過主案,不疾不徐地步至門前將門打開。
雪出鵝毛,紛紛揚揚,雖然下得不密,卻似有趨大之勢。
堂中眾人隨步方祖賢身後,見了這般大雪,不禁紛紛罵了起來:“娘的,這雪早不下晚不下,偏生這時候下,卻不是讓我們為難麼?”
伍德更是說道:“這雪下得真不是時候。”瞟了方祖賢一眼,道:“如今這麼大的雪,很是不利行軍,方將軍,不若遣人稟明帥司,讓帥司再寬鬆幾日吧……”
方祖賢回身,望著伍德道:“接令之時,我可是立了狀的,若是三日內不能趕赴景泰,便斬我頭!”
他並沒有立狀,隻想借來堅定自己與坐將士的軍心,道:“如果誰敢借故拖延,拖我後腿,以至不能如期趕赴景泰,那麼,我倒不介意在被斬頭之前先拉一些人下水,讓他們給我墊背!”
“如未下雪,快馬直馳景泰,四百裏兩日便可達至。可眼下天降雪,又且,這雪有趨大之勢,著實不利行軍,尤其是馬軍!”伍德劇憂心不已:“這倒還罷了,最為關鍵的可是如何渡河……”
“這便不勞你操心了,你隻要能在戰時督好戰便罷了。”方祖賢轉身環視眾人,眼中精光大放,逼得眾人不敢對視。此時此刻,在場的大多數人才猛然想起他才是一營之主,才明白眼前的這人骨子裏是一個絕對強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