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喬亮與老矛頭等人裹走諸多人馬兵甲後,方祖賢一直沉著臉。眾人問及喬亮及老矛頭等人憤然離去的原緣時,方祖賢除了大罵喬亮不識好歹外,卻是不願多吐一字。
因喬亮等人帶著了百號人兩百餘匹馬,方祖賢一行皆是一人一馬,再加上需要照顧著駱隊,所以一路上走得較慢。
如此東北而行四五日後,才漸漸見到一些略有人跡的山村野鎮。一路打聽行進之下,途中的人煙才漸漸稠密熱鬧起來。
然而就在一眾人馬再行近百裏,進入一個村鎮時,卻發現村鎮裏空無一人,仿佛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一般,整個村鎮顯得毫無生機。
方祖賢看著村鎮中各處被劫掠後的痕跡,眉頭緊皺。再低頭看了看地麵上淩亂的腳印和驟然闖入的蹄痕以及幹涸後紫黑的血跡,心知此地定是遭了兵災。
“這是白夏國戰馬的蹄鐵印痕。”黑子蹲在一處馬蹄印旁指著蹄印說道:“從蹄鐵上的印痕來看,似乎是白影堂外司的人馬。”
方祖賢一聽,連忙奔了過去,蹲在馬蹄印旁,伸手丈量了下馬蹄印的大小與深淺,點頭道:“很有可能。從蹄印的大小來看,這些馬匹應該都較為壯碩高大。”繼而轉頭看向黑子,道:“從蹄印的深淺來看,這些馬匹的負重遠甚於我們,由此推斷,馬背上的人應該都身負重甲。”
方祖賢曆大漠之上年餘,自然能從馬蹄印上推斷出馬匹是否壯碩,以及馬匹的負重如何。
然而,他有一點是推斷不出來的,那就是人馬的出處:“你如何能肯定這些人馬來自於白影堂外司?”
“很簡單,因為馬匹蹄鐵上這些特殊印記是專屬於白影堂外司人馬的。”黑子指著馬蹄印上的紋路道:“在軍中,每匹馬都有它所屬營所的特殊印記。”
方祖賢冷冷一笑,心中更是肯定這黑子極有可能是白影堂裏某個身份地位較高的影子,追問道:“黑子兄弟,你為何能分辨出這些特殊的印記?莫非你曾見過並且對此很是熟悉?”
“他教過我。”黑子將頭微微傾向方祖賢,低聲道:“你放心,我既然與你同行,就隻會幫你,絕不會對下對你不利的事。”
方祖賢也將頭往黑子方向一側,與其頭腦輕輕相撞,低聲笑道:“如果我相信了你,你會不會偷笑?”
“偷笑的人應該是你吧?”黑子笑了,以手掩臉,偷偷地笑了:“往東再行三十裏左右,你會遇到一件事,遇到一個人,見到那個人後,你完全可以偷笑了。”
方祖賢兩眉一皺,隨即展開,笑了,隻是,那笑容有點勉強,仿佛是從黑子臉上偷過來的一般:“難道三十裏外的那件事和那個人,才是白影要送我的那份大禮?”
方祖賢現在已經能完全肯黑子就是白影的人,所以,也就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的相問。
他麵上雖然帶著偷來的笑,但偷來就是偷來的,並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到如今才明白,白影的算計居然深遠到了這等地步。想到此處,心中更猛然湧上來一陣寒意。
黑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仿佛真的被方祖賢偷走了一般,正色回答道:“是的。”
“為什麼?”
“因為你崛起來得越快,爬得越高,對我們就越有利。”黑子說著,笑容漸漸爬回臉上。
可能是由於偷來的笑再次尋找到了主人一般,盡數從方祖賢的臉上爬回到了黑子的臉上,所以,方祖賢的臉色因為沒了笑而顯得較冷,而且,冷中似乎還帶著鐵青之色:“沒想到白影的心思居然能夠使這一切變得如此可怕。”
黑子將肩靠於方祖賢的胳膊,告誡般地說道:“這個亂世之中,隻有比別人更可怕的人才能活得下來,才能活得更好。”
聽著黑子的諄諄告誡,方祖賢突然笑了,這次,他不用再偷別人的笑了,反而低聲跟黑子講起了自己的往事:“我第一次遇到狼的時候,覺得很害怕,然而,當我抽刀斬下那頭狼的狼頭時,我便不再感到害怕。不僅如此,其他的狼再看我時,竟然反而都害怕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