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電轉之間,人已及至馬賊陣前,以刀拍馬,刀鋒回而起轉,帶起一片寒光斬向一個馬賊的咽喉。
那馬賊豎刀,想擋架往方祖賢那一刀,但方祖賢的刀拍馬之後再轉斬而出,力道並不大。馬賊剛以刀護住自己咽喉,卻不想方祖賢那一刀隻是個幌子。
方祖賢見那馬賊豎刀以護,抽刀而回,空中一頓,再傾力直刺馬賊腹肋。
大漠中的馬賊們大都是些存活不下去亂難之民,除了些頭領,根本不曾有皮甲之物護體,隻能眼睜睜看著白刀子紅刀子從自己身子裏進出,然後雙眼一翻白,從馬上跌落下去。
方祖賢連掃數騎,忽聽得背後馬蹄連連,瞥目一看,原來是泥鰍與著老六矮子等人列陣而來。
方祖賢心中微微一喜,猛得一道烈風掃了過來,方祖賢嚇得往後一個急仰,堪堪躲過大意之下橫斬過來的一刀。
“好險。”方祖賢驚出一身冷汗:“下次在對陣中可萬萬不能分心了。”
人隻有在經曆過瞬間的生死之後,才能深深體會到生命的無限美好。螻蟻尚且惜命,更何況是自命高高在上的人類?
刀鋒在一匹馬兒前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那馬兒前腿一個屈折,立時向前跪倒,馬上的人翻飛出去,還沒來得及爬起,便被踏成肉泥!
兩軍交融,馬兒嘶鳴,或怒吼,或慘嚎,或墜馬,或手足斷,或肚破腸流,或骨肉皆碎,化作血色的泥土……
方祖賢電光間瞥了殺入深處的沙無用,心中想道,要想徹底貫通打亂馬賊們的陣形,單憑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沙無用雖自存用心,但他勇武絕對在自己之上,而且他頭腦也不簡單,想要將他這頭狼王降服麾下收服己用,隻怕也非易事。
且不管他存了什麼心思,先隻將他盡量往自己這邊拉,莫讓花道水得了手。
“頂住,都他娘給老子頂住啊!快攔住那使斧子的,萬萬不能讓他破陣透出去,不然,這許多兄弟都白白地死了。”馬賊們有些頂不住了,陣形的最邊緣處,一瘦漢將一柄二十來斤重的戰斧舞得呼呼直響,一時間無人能阻,馬賊們的陣形幾乎被他殺透破開。
為首的那絡腮胡子招呼著其他馬賊竭力攔截沙無用,他比其他馬賊更清楚,隻要自己陣形破開一道口子,那麼,再也無法攔住方祖賢等人從缺口處衝殺出去,如此一來,先前定下的合圍夾擊計策立馬會化作泡影,隨著流水而去,。
一方拚命欲破陣突圍,返回小堡會合,一方竭力阻截,隻再需拖上一會,伏兵就會殺到。一時間,兩方都紅著眼拚出了真火,兩方死命相撞的那一刹那,便有十幾二十人從馬上跌落。
墜馬的人越來越多,地上的黃沙也越來越紅。
小堡中的花道水聞著風中的血腥氣味,強自忍下心中的嘔吐,招手呼喊一聲,正要領人前往助陣,忽聽得有人暴喝了一聲。
“死開!”沙無用一斧將那馬賊頭領的長刀劈作兩截,斧身深深嵌進那頭領腔腹。
“此賊已死!”沙無用雙手擎斧,將那馬賊頭領的屍身以斧刺高高挑起。
“啊……那是飛馬寨的三當家,他竟被殺了!”眾馬賊心驚不已,顯然,那被呼作九當家的絡腮胡子的身份威望在他們心中不低。
“擋我者,死!”沙無用雙手持斧朝前一溜甩,將那四當家的屍身甩撞在前方一個馬賊身上,將他撞落。沙無用未作停留,拍馬縱前,提斧橫掃,近前的幾個馬賊哪曾見過這等殺神一般的瘦漢?見他馳馬揮斧縱來,連忙勒馬避開。
“一幫蠢貨。”幾個馬賊閃身躲開,沙無用心中大喜,正要衝陣出去,一柄槍斜刺過來,將沙無用阻住,口中大罵那幾個馬賊。
沙無用一斧將長槍格開,隻見那人麵上一道長疤,疤上的肉往外翻出,奇醜無比。沙無用先前從過文考過秀才,隻是未曾考中,因此仍帶有文人以貌觀人的脾性,如今一見這長槍馬賊的模樣,心中隻覺嘔吐,冷冷地說道:“你醜賊給老子聽明白了,擋我者,死!”
“就憑你?”長槍長疤馬賊似乎也是個領頭人,聽了沙無用冷冷一言,打了個哈哈,再看向沙無用時,眼中盡是不屑。
先前勒馬躲開的幾個馬賊又勒馬轉了近來,事不宜遲,打馬,戰斧揚起,斬向長槍長疤馬賊,再次暴喝道:“落馬!”
“找死!”長槍馬賊,身子一側,一槍突刺沙無用胸口。
沙無用一斧雖是高高揚起,卻輕輕劈出,長槍當胸刺來,被他斧子一磕,蕩開了去。沙無用再借力回斧,以斧背砸爛了長槍馬賊坐騎的馬頭。
那馬兒轟然倒下,長槍馬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自己的坐騎將一條腿壓住,正自掙紮間,忽覺得眼角光影一晃,渾身一震,脖頸卻被沙無用以戰斧前端的斧刺戳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