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道水咬了咬牙,也果決的說道:“就如你所言,隻添上你那幾個兄弟,對了,你那倒底有多少人手,說出來讓我有所準備,定定心。”
“他們幾個再加我與他,一共九個。”方祖賢指了指劉秦。
“呼。”花道水籲出了一口氣:還好,有九個人,雖是人手有些不足,但也相差不是太遠,以他們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手裏頭的人手應該能過得去了。
花道水並未鬆開額上的眉頭,沉聲說道:“就照你們說的辦,不過,還有個條件,你們得先答應才成。”
“什麼條件?”方祖賢劉秦同時問道。
花道水輕輕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正色道:“如若路上真出了平息不了的大風沙,你們得以性命擔保,將我家公子平安護送到大梁境地,如何?”
劉秦又拍起胸膛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自會舍命保你們安全。我想,我們現在還是談談價錢,大家都是明白人,這東西若是不夠合理公道,誰也不會真正提著自己的人頭去拚命的。”
花道水看劉秦那意氣模樣,再想著本就欲謝方祖賢昨夜相助之事,心中的英豪之氣也隨然而生:“好,夠爽快,五十……六十兩紋銀,先付一半,另一半待轉回八十裏井時再付,如何?”花道水自然懂得先付一半,當做這些人的安家費,這是大漠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六十兩……似乎太少了吧,九條人命呐,一條命才六兩多銀子?”劉秦顯然對這價錢不太滿意。
“那好,你開個價,我們合計合計。”花道水苦笑道。他自己那邊的人手,一路從蜀中隨到西域,一個來回期年時間也才不過三五十兩銀。這八十裏井到沙州彎彎曲曲的行走也不過是六七百裏路程,而劉秦竟不滿意這個價錢,叫他如何不心頭發苦?更何況還加上了答謝方祖賢昨夜相助的心意在其間。
“這個……這個起碼也得……八十兩。”劉秦也知道自己是在漫天要價,隻是希望對方就地還錢的時候,自已有點底價。
“這也太高了吧,這樣,七十兩,我先付四十兩,怎麼樣?”花道水開始就地還起錢來,試探著說道。
“一百兩,先付四十兩,這個價一文也不能少。”方祖賢的聲音迸了出來,不容花道水有半分退步:“我現在很需要錢,如果你們願意,就當我敲你們竹杠吧。”
他的確很需要錢,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還有太多的地方需要銀錢花銷。就連啞巴馬場的啞巴都知道他方祖賢有朝一日天隨人願,要賽田文養客三千。
被大漠裏的風沙吹得久了以後,他才漸漸明白:天,不一定會隨人願的,很多情況下反倒是天願隨人;更何況,那三千養客總得要吃飯的。
方祖賢一言既出,屋中眾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劉秦看向方祖賢,微微一笑:這家夥比我還狠……
一百兩銀子是多少?就拿富庶繁華的中土大梁來說,一個萬戶大縣的縣令月俸也才不過二十貫,也即白銀二十兩,得五個月無所花銷才能積得了這一百兩銀子。
小縣就更不用說了,小縣縣令每月才隻有十二貫俸錢。
從八十裏井到沙州隻有六七百裏路程,路上若無風沙馬賊,放開腳力日行百裏,也不過是六七日的功夫。
六七日功夫能嫌銀百兩,均分下去,每人便有十兩餘銀錢,每日有近二兩銀。不說大漠裏的那些馬賊頭領 “借”不了這許多銀錢,即便大梁宰相,每月俸錢才三百貫,每日不過一兩銀。
而眼下方祖賢所提的價錢,怎麼不叫花道水肉發痛嘴發苦?
花道水正要說話,方祖賢卻道:“這段路上除了有真正風沙外,還有白夏官兵喬扮而成的沙盜馬賊,他們訓練有素且兵甲皆全,這才是真的威脅。所以,一百兩銀子,一文也不能少,這個價錢成與不成,你們且商量一下。”微一屏氣,接著又說道:“我們現在很需要錢,我也知道你們也不在乎這麼些銀子。”
“不用商量了,花叔,就一百兩吧。”那七公子聽方祖賢這麼一說,竟立馬爽爽快快地答應了下來,也不容花道水另有言辭。
“好吧,一百兩就一百兩,聽公子的。”花道水無奈的晃了晃腦袋。
方祖賢站了起來,臉上又浮出散懶的笑容:“那就這麼說定了,大家今晚與明天白天休整一下,我們明晚亥時初刻就啟程出發,如何?”
“明天亥時出發?這是為何?”七公子有些不解。
方祖賢嘿嘿一笑:“我自有安排,若想早些平安到達沙州,聽我的沒錯。好了,夜了,我得出去辦點事,先告辭了。”
說著,方祖賢衝眾人抱了抱拳,閃身出了屋。
劉秦相送於門外,看著方祖賢的身影漸漸消失於月夜下,歎然苦笑:“往事不可追,故人不可尋,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