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這孩子隔著肚皮呢,我要是不用力點,怎麼能摸出哪邊是頭,哪邊是腳呢?”話落,陳穩婆又不遺餘力地在柳欣妍的肚子上陸續按壓了起來,這會兒季敏終於明白陳穩婆翻身坐在柳欣妍腿上的緣由了,因為這樣的話,不論柳欣妍如何像離開水麵的魚一般瀕死掙紮,都無法撼動她分毫,隻能任由她‘宰割’。
眼見著柳欣妍的叫聲慢慢微弱下來,季敏再次緊張了起來,“能不能稍微停一停,讓妍妍緩緩?”生產的陣痛還有時間間隔,陳穩婆的按壓是一下連一下,甚至是兩隻手一塊兒,季敏怕柳欣妍受不住。
“你別吵,馬上就好了。還有,唐夫人喊得太大聲了,刺得我耳朵疼,你把邊上那木塞拿過來把她嘴先塞上。”
於季敏而言,木塞的作用僅僅是為了避免柳欣妍因為太過疼痛而咬傷自己,而不是讓這個他們花銀子請來的陳穩婆耳根子清靜的。
陳穩婆的話,惹惱了季敏,“你下來。”
“嘖,不是和你說了嗎?馬上就要好了。”
“我讓你下來!”
“現在停下來,剛才唐夫人那些罪可能就都白受了。”
“下來!馬上!”
待陳穩婆下了床榻之後,季敏抬手猛指屋門的方向,“出去!”
“我是穩婆,唐夫人馬上就要生了。”陳穩婆這會兒倒是有些後悔了,不該圖一時之快。
“我女兒和我也許是好欺負的,但我的女婿並不好欺負。你猜京城裏頭的人都怎麼稱呼我女婿?你猜不到沒關係,我告訴你,閻王。他們都叫他‘唐閻王’。”
“我,我也沒做什麼啊?我那是好心。”越是對話,陳穩婆就越顯心虛。
這樣的發現,讓季敏遍體生寒,“收起你的好心吧,你出去,讓王穩婆進來。”
柳欣妍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裏,明明應該正在生孩子的她,卻似漂浮在半空之中,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也感覺不到剛才那避不開的刻骨疼痛。眼前不遠處,赫然是她的身體。
“妍妍,妍妍你醒醒,你應娘一聲。”她娘明明就在她跟前說話,柳欣妍卻覺得那聲音隔著老遠。
不論是叫還是拍,柳欣妍都沒有太大的反應,這讓季敏不由得害怕,因為剛才柳欣妍說過的那些話。都說……人其實是能預見自己的死亡的。
屋門被一腳踹開,從季敏驚訝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她並不知道唐敬言確實已在歸途。
“敬言,你快來看看妍妍,妍妍她……”後頭的話,季敏說不出,也不敢說。
但根本不用季敏多說,唐敬言已經迅速地到了柳欣妍跟前。
“我回來了。”他如是說。
半空之中,柳欣妍輕輕點了點頭,他們夫妻之間,還是有默契的。他真的……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回來了。也許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唐敬言可以成為第一個看孩子、抱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