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柳欣妍就一直縮在唐敬言懷裏，她並不是第一次坐馬車，卻頭一回感覺到了馬車空間內的逼仄和昏暗。當她的手碰到馬車側壁的時候，她甚至在想為什麼這個馬車不是鐵板做的，這樣即便有人試圖暗箭傷人，鐵板也總比木板結實一些。
正當柳欣妍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沒有了馬蹄聲和車輪聲，周遭好像突然變得十分安靜，下一刻，柳欣妍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種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
柳欣妍緊緊地抓住了唐敬言的衣領，因為想到他對她說過的給皇上下了毒並封了他穴道的事，難道是有人趁著唐敬言離宮的時候給皇上解了穴、解了毒，聖上恢複之後一怒之下讓人來抓他了？
感覺柳欣妍的身子在小幅度的顫抖，唐敬言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他其實大約能猜到是怎麼回事，隻不過沒想到這些人的動作這麼快。
“大人。”林楓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還不等他說完，唐敬言已經撩起了馬車簾子，不管負責巡城、封鎖京城的人是羽林軍、金吾衛還是別的什麼人，首先肯定都是要確認馬車上坐著的人是誰以排除所有安全隱患。
“章大人。”朝中官員其實都很不愛和錦衣衛打交道，因為錦衣衛的職責之一是情報收集，那意味著錦衣衛幾乎認識所有京城官員，不論大小。
“原來真是唐同知，下官還以為唐同知這會兒應當在宮中述職呢！”錦衣衛投對新主的事，朝堂之中幾乎都傳遍了，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還有不恥的。
“比起錦上添花，我更喜歡雪中送炭。”這話，唐敬言曾經和徐指揮使說過，但那時所有事都還未曾塵埃落定。這樣的話若是說在事情發生前，那便如未卜先知，放到此刻來說，倒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
反正章大人聽了之後，臉色比剛才更差了一些，“唐同知若是沒有別的事，還是別繼續在街上逗留了，抓緊時間回府去吧。”至於原因，章大人一點兒都不想告訴唐敬言，就讓他猜著好了。
林楓：“……”如果不是你攔著，他們這會兒隻怕都快到了。
“多謝章大人提醒。”
唐敬言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明明你聽著他是在和你道謝，但怎麼看他都是一副不屑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雖然唐敬言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她的手，但她依舊忐忑不已，因為完全沒聽懂他們話中打的啞謎。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楓轉身準備上馬之際，聽到唐敬言這樣對柳欣妍說，嘴角不由得抽了兩抽。現在死的是一國之君，哪裏就不是大事了？這聖上要是沒有子嗣，天下就要亂了好嗎？
“不是大事？”柳欣妍有些將信將疑，如果不是大事的話，為什麼剛才那位所謂的章大人讓他們不要在街上逗留呢？而且……柳欣妍鼓起了勇氣撩開了馬車簾子，街上比平時要冷清很多，別說不見什麼行人了，就連街邊的商鋪都關了起來。
“嗯，聖上提前駕崩了而已。”唐敬言那不鹹不淡的語氣，就好像死的是條野貓野狗一般。
因為他的語氣太過平緩，柳欣妍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柳欣妍就反應了過來，“你說什麼？聖上他……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