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妍把被頭往下拉,露出眼睛和鼻子,鼻子用來喘氣,眼睛用來偷瞄唐敬言。
唐敬言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
柳欣妍還盤算著今晚的洞房由他主動,她半推半就地從了呢。可不過睡了一覺的功夫,他就好像突然從登徒子變成了受了戒的和尚一樣。
他,可以不著急。但她不行,因為那條明早該被呈給婆母的證明她清白之身的接紅帕,如果明天它還和此刻一般幹淨的話,那麼她就該被懷疑不幹淨了。
“夫君,時候不早了,咱們歇息吧。”山不來就她,隻能她去就山了。
拉開柳欣妍掀起的被角,唐敬言順勢躺在了她身側。因為身側多了一個人,本來冰冷的被窩裏好像突然暖和了起來。天氣越冷,這種暖意就越容易催人去會周公。靜待唐敬言主動的柳欣妍數次差點兒睡去,又數次艱難睜開眼睛。
等來等去,想睡卻不能睡的柳欣妍突然就怒了。她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掀開兩人的被子,翻身就往唐敬言身上一坐,怒喊他的名字,“唐敬言!”
“咳!嗯。”剛才睡了一段時間的唐敬言此刻很清醒,即便柳欣妍沒有動作,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這會兒,他很順手地扶住了她的腰。
柳欣妍居高臨下,覺得自己突然多了點兒王霸之氣,“你說,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娶我的?”
“是!”
“那為什麼……不碰我?”
“你累了。”
柳欣妍微微偏頭,攏了攏因為散落開來而不大聽話的頭發,熟練地將頭發分成三股,手指靈巧地任它們在指間穿梭,最後,她垂眸拉開了寢衣上的腰帶,綁在了發尾,俯身親了親唐敬言的耳垂,輕聲道,“你以為錯了,我不累。”
地覆天翻之後,是絕對的力量壓製,柳欣妍仿佛隱約看到唐敬言眼中映入了幔帳之外龍鳳燭的火光,明亮、幽深。
很自然地,想要退縮。但此時此刻,她能動彈的也就隻剩下了兩隻眼睛了。
“怕了?晚了!”
下一刻,她的呼吸被強勢掠奪。怎麼讓她喘不過氣卻不至於憋死,唐敬言似乎深諳其道。漸漸地,似乎形成了一種怪異的惡性循環,每當唐敬言不再吻她,她就有種馬上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於是急切地找尋。
“好姑娘,不急!”他言語之中帶著滿滿的笑意,她心裏明明很氣,但雙手不爭氣地愈發摟緊了他的脖子。
當一隻羊羔去招惹一匹餓狼,被拆吃入腹是唯一結局。
好在,難以避免的疼痛之後,是久違的歡愉。
唐敬言說得沒錯,她今天確實累了,這會兒‘心願得償’,即便再艱難,她還是翻了個身,裹緊了喜被,沉沉睡了過去。於半夢半響之間,她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她耳邊說,“別再離開我。”那聲音有些淒涼,有些卑微,讓人微微心疼。
夢中,很冷很黑,有一個女人在不停低喃,“別怕,你爹一定會來接我們的!”
“妍妍,妍妍你醒醒!妍妍?”
柳欣妍被她的新婚夫婿從夢中叫醒,才一睜開眼,淚水便迅速地順著眼角滑落。
他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做噩夢了嗎?”
柳欣妍眨了眨眼,還是想哭,想大哭一場,雖然已經記不得夢中場景,但她就是很難受,很難受,那種從夢中帶來的無法壓抑的巨大的悲傷讓她難過地喘不上氣,似乎唯有大哭一場才能釋懷。於是她真的哭了,哭得不能自已。
哭過之後,情緒倒是釋放了大半,但心裏好像空了一塊,有一種無處安身的彷徨。
從她開始哭,一直到她哭完,唐敬言一直在幫她擦臉。她專心大哭的時候,根本沒法分心去注意唐敬言都做了什麼,待她哭完安靜下來,特別嫌棄地拍開了唐敬言還想再替她擦臉的手,“你怎麼能用一條帕子又給我擦眼淚,又給我擦鼻涕呢?”
同樣出自七竅,但世人總覺得鼻涕比眼淚髒。
看著她哭到紅腫的眼睛和鼻子,唐敬言默默地換了條帕子。
“水也沒換,盆也沒有換。”
唐敬言端著銅盆出門之後,柳欣妍猛地捂住了臉,從耳根開始,熱意一點一點攀升,直到滿臉滿脖子都紅透為止。
她剛才居然……身無寸縷地撲在唐敬言懷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