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京城之後,季敏聽說過很多錦衣衛抄家的傳聞,但聞名真真不如見麵,沒有親眼所見的時候,她真的很難想象一戶本來鍾鳴鼎食的人家如何於頃刻間傾覆。
門口圍了不少人,但眾人依舊能夠透過那扇洞開的大門看清裏頭的場景,因為這是錦衣衛在奉命行事,所以眾人即便想更近距離地看熱鬧,卻依舊在門外留出了一條不窄的通道,甚至每次有錦衣衛將府裏的東西或者人粗魯地扔到門外的時候,眾人還會一哄而散。
門口地上,或趴或躺著幾個衣著華貴不俗的人,不知是沒有力氣起身,還是沒有臉起身,反正自季敏和柳欣妍看到開始,他們一直保持著各自的姿勢沒有動彈。
柳欣妍看著粗魯行事,似乎不把人當人,隻把人當牲口一樣對待的不停在大門進出的錦衣衛們,耳邊響起了好些人曾對她說過的話,她們說,錦衣衛都是惡人甚至惡鬼,唐敬言更是個中翹楚。
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唐敬言辦案時候的模樣,向來覺得飛魚服穿著好看的柳欣妍頭一回察覺到了這身衣服到底意味著什麼。
和柳欣妍相比,季敏顯然受到了更多的驚嚇,在看到錦衣衛不分男女往門外扔人的時候。這些錦衣衛打人、扔人的動作這般輕鬆熟練,唐敬言爬到同知的位置,是否也深諳此道?她的妍妍這般嬌弱,哪裏能經受的住?
被季敏捏痛了胳膊,柳欣妍很快回過了神,她開始將注意力移到那些錦衣衛的臉上,看了半響,她漸漸緩下了心神,沒有一個臉熟的,證明……這些都不是唐敬言的手下。
柳欣妍不怕見到唐敬言的另一麵,她既然決定再次嫁給他,和他共度餘生,自然應當接受所有的他。她怕的是,又再弄糟了敬言在母親這兒的印象。
“娘,這些應當都是另一位同知的手下,和敬言沒關係的。”
同是錦衣衛,又怎麼可能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呢?反正季敏臉上的神情並未因為柳欣妍的‘解釋’而放鬆。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於一片竊竊議論的嘈雜聲中,這個帶著些沙啞的女聲格外引人注意。
她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柳欣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突然便想起了一句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的美,不需要脂粉和首飾來襯托。
柳欣妍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嫉妒心強的女子,於她而言,每個人的容貌都是天生爹娘給的,是無法自主選擇的。但莫名的,她除開第一眼覺得這個陌生女子長得好看之外,再看隻餘下了不喜和排斥。
“別碰我!”‘啪’地一聲,她狠狠地拍開了想要拉住她胳膊的手,下一刻,她被對方一巴掌扇倒在地。
吐出了口中的一口血,她死死壓住自己被打的那邊臉,艱難卻堅定地說道,“你們和唐敬言說,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