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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禍事降臨,可以選擇的時候,人們反而會慌亂地不行,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真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卻自然而然地就冷靜下來了。此時此刻,知道避不過的柳欣妍就出奇地平靜。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隻是為這麼一個算不上人的人填命,柳欣妍終歸是有些不甘心的。於是她隻能安慰自己,她不是為了殺他,她隻是為了救她娘。

“娘,離開這裏以後,記得去接元寶,他在蔡大娘那兒呢!如果他問起我,您就和他說,他姐姐嫁人了,嫁了一個好人家,除了不能回家之外,都很好。”

季敏此刻能做的,就是狠狠地抱著柳欣妍,淚如雨下。

人證不知所蹤,‘物證’就躺在地上,柳欣妍甚至沒有把握能將季敏完全撇清,畢竟她一個弱女子要殺死一個壯年男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個幫手,則容易很多。

“喝!”

屋內的場景太過嚇人,開路的錦衣衛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林楓聞聲過來看了一眼,默默地走到了唐敬言跟前,抬手打了幾個手勢。

唐敬言小心地把懷裏睡得昏昏沉沉的元寶遞了過去,隨後一抬手,讓所有人原地待命,他則單獨前往。

同一時刻,本就強撐著的季敏因為哭得太凶,也暈了過去。

唐敬言推開門的時候,柳欣妍剛把‘凶器’重新掰直。看到門口地上映著的身影,柳欣妍才緩緩抬頭,期間……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無措、害怕。

唐敬言的麵孔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柳欣妍有些控製不住地想哭,但她忍住了,隻是紅了眼眶。

唐敬言緩步走到了‘程賢兄’尚且還柔軟的屍身跟前,抬腳踢了他一下,將他踢到了一邊。

“長本事了,嗯?”

柳欣妍沒吭聲,隻是莫名地覺得安心。唐敬言若是真生氣了,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這樣清冷的帶著嘲諷的語氣,意味著他會幫她收拾爛攤子。

“成親吧!”

聞言,柳欣妍有些詫異地抬起了頭。唐敬言站得筆直地與她對望,一臉的理所當然。

“成親之後,有我護著你。”

這話,頭一次聽的時候,柳欣妍感動地哭腫了眼睛,哭啞了聲音。她當時是真的信他能做到的,但他食言了。她以為她不會再信他,但很不爭氣的,她還是想再信一次,因為眼前的狀況實在太過糟糕,糟糕到憑著她自己沒法輕易解決。

柳欣妍剛想點頭,便聽唐敬言又加了籌碼,“知道你爹為什麼進了詔獄嗎?他比你還本事,為了貪墨那麼點兒銀子,都敢鑄造假官印了。”

造假的事,自古以來皆有人為之,隻因為背後龐大的利益。然即便如此,柳欣妍還是萬萬難以想到,她爹被抓進詔獄居然是因為這樣的罪責,他這樣算什麼呢?監守自盜?欺君之罪?他這是為了短淺的利益要害他們一家都不得好死嗎?

“答應嗎?”

大門敞開著,空氣中彌漫著仿若散不開的血腥氣息,蕭颯就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他們家大人向這麼一個殺起人來比他們都凶殘的小姑娘‘逼婚’,無可否認,柳欣妍確實長得很能入眼,但她這做派……大約也隻有同樣凶殘的大人能消受了吧。

“如果你還能護著我娘和元寶,我答應。”

那你爹呢?這話,自然不是唐敬言能問出來的,對於柳榮貴這個嶽父,唐敬言向來沒有什麼好感,他是死的還是活的都無所謂,反正他娶的是柳欣妍。

“自然。”話畢,唐敬言笑了,而後衝著柳欣妍伸出了手,“起來吧,這裏太臭了。”

蕭颯:“……”殺了人家還嫌人家臭,這位指不定能氣成厲鬼,或者直接詐屍。

“我娘……”

“蕭颯!進來!”

被點名的蕭颯:“……”

才被唐敬言牽著手走了兩步,柳欣妍猛地反應了過來,“對了,我殺他的時候,被人瞧見了。”

“誰?”

“林楓見過的,一個姓吳的,他和我爹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