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覺得他跟前有個大土坑,他想都沒想已經跳坑裏了,這會兒正在坑底傻笑呢!絲毫沒考慮過要是下雨坑裏積水或者有人往下鏟土他會是個什麼下場。
得,從小傻到大,還能怎麼辦呢?在她尚且喘氣兒的時候,盡全力護著唄。
何夫人作為一個比較成功的商戶,還是很善言辭的,不知不覺間,季敏被她套了些話卻不自知,沉默的柳欣妍和何潤清有些像是兩人的陪襯,何潤清呢,不時地偷瞄柳欣妍動筷子的情況,默記她都吃了什麼。畢竟和何潤濤是一胎雙生,長兄能記四書五經,他記個菜式還是很容易的。
柳欣妍……被娘親多次交待了要矜持,除了發呆,便隻剩下吃了。不得不說,第一樓廚子的手藝確實是很不賴的,即便已經吃了七八分飽,卻依舊不想放下筷子,肚子飽了,眼睛尚未。
在何夫人的引導之下,季敏和她越聊越投機,投機到季敏覺得柳欣妍如果能嫁進何家必然是件幸事的時候,她順勢轉頭看了眼自家閨女,在看到柳欣妍吃得泛著油光的唇和鼓鼓的腮幫子的時候,季敏的內心有那麼點點崩潰。
出門前不是說好了嗎?就算做不成優雅的大家閨秀,也得做個矜持的小家碧玉,有哪家的碧玉吃得這麼賣力的?
瞧著季敏麵上頓時寫滿了內心的大部分情緒,何夫人爽朗一笑,“能吃是福!我家那幾個小丫頭,頓頓吃得比貓都少,每回外頭一刮大風,她們想要出門,我都讓她們把家中婆子帶上,生怕風一起,給人直接吹沒了。”
見季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何夫人又道,“不是聽聞你家還有位小公子麼?怎麼這回沒有一塊兒帶來。”
“元寶他……皮得很,怕驚擾了夫人。”元寶倒是想跟的,但八字沒一撇的事,季敏不敢帶著元寶,就怕他口無遮攔,又‘姐夫’、‘姐夫’地亂喊。
“叫元寶啊,好名字。男孩子麼,皮實才好呢!我家這兩個啊,轉眼就長大了,想看著他們皮也沒機會了,現在呢,就盼著他們沒成親的快成親,成親的趕緊生孩子。下回再見,記得帶上令郎。”
“好,好。”季敏一邊應下,一邊打定了主意,回家之後一定要好好教導元寶,和他認真地說,他這回是真的要有姐夫了,不是那個雖然長得很不錯但其實凶得不行的唐同知,而是何家的小公子。
劉媒婆美美地吃了一頓,一抹嘴,感覺得趁熱打打鐵,“這好容易一場聚,盡聽著兩位夫人說家常了,柳姑娘和何公子倒是一句話沒說上,這怎麼能成?不然咱們起身去隔壁廂房坐坐喝喝茶,讓他們倆待個一刻鍾?說幾句話?”
一刻鍾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說幾句話,承諾一番是足足夠的。何夫人沒意見,季敏考慮了下,也點了點頭,反正她就在隔壁呢,這位小公子瞧著也不是個登徒子。
廂房裏頭隻剩兩人之後,柳欣妍倒是還好,何潤清已經又熟透了,瞧他那個樣子,若是地上有條縫,他可能就直接往裏鑽了,一點兒不帶猶豫的。
“去我家提前是何夫人的意思麼?”柳欣妍總覺得何潤清這樣的性格,婚事應該都是由家中長輩做主的。
“不,不是的。”
“那是你的意思?”
“……嗯。”何潤清的聲音小了些。
“地板比我長得好看?”
何潤清一愣,特別狠地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一直看地板就是不看我呢?”柳欣妍覺得她像個惡霸登徒子,而何潤清,是被‘她’欺負的‘小姑娘’。
何潤清:“……”恨不能被大哥附體,一會兒也好。
一牆之隔的廂房之中,何夫人很認真地開了口,“如果清兒和妍妍的婚事能成,我想送他們去晉城,不知道柳夫人有沒有意見?”
“晉城?為什麼?”季敏沒聽說過晉城,但下意識地不想女兒離開她身邊太遠。
“恕我直言,令嬡容貌太過不俗,京城是非之地,權大勢大的人太多,若其中有那麼一兩個荒唐的……隻怕合你我兩家之力都未必能護得住她,不如送去晉城。”
而後何夫人提了提晉城唐家,“……那位唐掌櫃的,是個能人,據聞家中妻女都是絕色,但他將之護得都極好。晉城有他,比京城來得安全得多。”
“這樣?夫人容我想想。”
何夫人能體會季敏此刻的心情,同為母親,她也是舍不得兒子離開身邊的,但她清楚地知道,什麼才是對兒子最好的。她相信,季敏也是會想明白的,或早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