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清風,陰影蔽涼,紅花綠葉,應是最好風景時。
“你且將他離開夫子所的事細細說與我聽。”蘇宛說著,示意黃怡將果盤裏的東西給她送上,雪女接過之後,不忘以羞澀回禮,將食物攥與手中,並未立時放入嘴裏。
“那人一看便知是身份尊貴的,先是到夫子所問過琰王妃同他的關係,再後來欲將他強行擄走,被夫子發現後,夫子出來阻攔還受了傷……”
“胡說!”老者以已,沙啞聲卻是有力而沉重,蘇宛轉首,見著夫子在小徑上蹣跚而來,身後是德順,氣憤地跟在後麵。
“我沒有胡說,夫子受傷,嚇到了鍾合哥哥,後來出現的人便告訴鍾合哥哥,如若跟著去了府邸,便能吃好食,穿錦衣,出門有馬車,在府有人侍,將來必是人上人。”
雪女的稚音,清晰而緩慢。
“娘娘,不要聽個孩子胡謅,老夫沒有受傷,隻是,隻是,鍾合確實被人接走了,老夫本早該來報的,奈何……”
夫子銀色縷縷,白須蒼蒼。
“奈何受了傷,不能來。”蘇宛麵無表情的接過他不能說出來的話。
“王妃娘娘,雪女知曉您也是位高權重的人,能在夫子所學習,吃住,雪女已是最大滿足,待雪女等到母親,便來王妃娘娘跟前盡孝,雪女有母親,不要認旁人做母親……”
小女孩說著,幾度哽咽抽搐,蹲在地上傷心哭了起來。
夫子無奈著捋須搖頭歎氣。
“我老了,不中用了。”
黃怡抿嘴,輕輕搖頭示意不要管閑事,蘇宛淡掠過她的提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是扶起地上的孩子,語音柔和著:“好孩子,生母尚在,怎能認旁人做母?”
如果她的母親活著,就算是風餐露宿,衣不蔽體,她也要這番守候在她身旁罷。
隻是,她一出生便不知母親長什麼樣,蘇宛拳頭緊握,露出與年紀不相仿的慈愛看著麵前的小女孩,微微彎起嘴角。
夫子驚詫側首,蒼老之聲緩緩逸出:“琰王妃,說句老夫不該說的,切不可因為旁人的事,而影響了王妃娘娘的終身大事啊,老夫雖隻是布衣之家,可博覽群書,許多事未親眼所見,卻是讀過不少啊。”
“多謝夫子關心,一個稚童而已。”蘇宛眼底溫亮,老者再繼續說下去。
“多謝王妃娘娘。”雪女停下抽泣,行禮後來到夫子麵前,牽起那全是皺皮彎曲的老者之手,懂事的道:“雪女跟夫子回去,讓夫子操心了。”
老者如山,小者似水,相看不厭。
“小姐,該回去了。”
黃怡不小心喚出舊時稱呼,蘇宛某個柔軟的位置被再次點醒,直到看不見他們二人的身影,蘇宛才點頭。
碧玉閣裏,大家正在有條不紊的掃灑。
“方才奴婢請了大夫來看,已花了不少銀子,主子,咱們真的要浪費銀兩和精力在她身上嗎?”黃怡出去一趟回來,替蘇宛取下發飾,讓青絲垂落,身子舒舒服服躺下,她安耐不住提醒。
“如若她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替我做點兒值當的,花些銀兩也所謂,若是不聽話的,隻要將她扔出去便可,到時候,可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