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何知道?” 蘇宛一臉震驚,近日她倒是無暇顧及朝中之事,被假幣一事磨去不少時間。
“起先臣妾也不知道,後來聽夫郎無意說起。”
車本芮毫不避諱,身子前傾地道:“還有還有,他們居然編了許多侮辱的歌謠,內容是增加賦稅的事情。”
她說到這,搖了搖頭,讚道:“臣妾不知道對錯,不過歌謠這法子真是聰明,想著官府不能抓個什麼事都不懂得孩童吧?而且歌謠朗朗上口,傳得極快,可惜了,臣妾聽不到。”
蘇宛裝作一臉不關心的模樣,勸導道:“夫人爽朗,為人正直,想來也不過是在本宮麵前覺得能吐個痛快,在這裏便好,出去之後就忘了吧。”
一語有所言,有所不言,隻見車本芮打著哈哈:“你瞧臣妾這嘴巴,多謝娘娘提點。”
蘇宛轉移話題,不欲再聽她沒休止的抱怨,又不好直接開口攆人,看向車本芮肚子問道道:“夫人可知這肚子裏的是哥兒還是姐兒?”
“管他哥兒姐兒,隻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她好不解懷著回答。
兩人又說了一會家長裏短的話,自覺無趣,車本芮起身告辭,臉上的興致還未散去,卻已呈現出疲乏來。
剛走到門口,忽看見小丫鬟手裏捧著的謝禮,又哭笑不得的轉身:“娘娘,您瞧我這記性,自打懷孕,就總忘事,臣妾想著王府裏什麼都有,沒帶什麼珍貴的,特意送點南方的特產來。”
蘇宛也沒有推脫,眼風示意黃怡從手裏接過。
待到車本芮走後,她才收起笑容,揉著眉心道:“說得本宮腦袋疼。”
“奴婢陪主子在府邸走走?要不回碧玉閣,奴婢給您按摩按摩。”說著,黃怡打探蘇宛臉色,繼續道:”她每次來,總是這樣說個不停,也不嫌煩。”
被這麼一說,蘇宛反倒減輕了厭倦之意,遂道:“雪女和鍾合,怎麼樣了?”
“看上去都挺好的,要不,奴婢陪您親自去看看?”黃怡提議。
“也罷,反正不算遠,本宮走著去。”雖然囑咐過下人去,可蘇宛心中總覺得有負雪兒所托。
走出府門不遠,不遠處的哀怨聲聲聲入耳。
“哎,這世道,哪裏還能叫我們活下去啊,天不待見,那些人也不待見,直直是叫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順著聲源處望過去,隱約可見一個衣衫襤褸之人。
“這天底下難熬的人多了去了,主子又何苦個個都去在意?三夫人也是,偏偏什麼都來找您。”黃怡頗不耐煩地埋怨道,蘇宛逐步向那人移動,神情凝重。
臉色饑黃,發絲散落,草鞋已磨損,這是長途步行的人才有的模樣,再看他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縫了許多補丁。
這人是躲不過賦稅逃到京城來?
“主子——”黃怡在旁輕聲細語提醒,略微不快。
“天色不早,去夫子所罷。”蘇宛幽幽著道,眸光有意無意掠過那人,腳步沉重起來。
母親來自普通人家,是否也曾在小時候受過這類折磨?她幫助那些人,是因為善良,還是因為從他們身上,見到了自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