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二人回到崗位站如鬆柏,蒼勁筆挺。
城外,青石官道顛簸起伏,蘇宛咬緊牙關承受著身體重量下墜帶來的符合,額冒薄汗,城門在身後漸行漸遠,直至看不到燭火搖曳,禁衛森嚴,她始才鬆手,一坨黑色從馬車低滾出來,滾進道邊林中。
嬌軀站穩,眸光死死落在那眼看要消失了的馬車尾,身體前傾正欲追,肩胛之上多了隻清臒幹瘦、骨節粗大的手掌,穩穩的抓住了她。
微風拂過,周遭如同霜降般溫度驟降,吹得蘇宛黑色裙角飛旋,如若飄落的雪花。
她垂首一掃身後根本瞧不見的身影,回望向看不見的馬車尾,雙手不禁蜷縮成緊緊的拳頭,不符年紀的冷沉:“你是誰?”
轉身,瞧見不止一人立於跟前,微微一怔。
抓住她的,正是一襲青黑錦衣護衛軍長,腰佩利刃,不苟言笑,道貌儼然,而他身後,卻是月白錦衣笑比河清的男子,龍鳴,負手而立,難得一見風儀嚴峻,威風凜凜。
“請蘇小姐莫要好奇,屬下也隻是奉命行事。”
美瞳微眨,麵上淡無風波,平淡如斯,
腦海中浮現城門口那團快速閃現的黑影,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你們,怎在這兒?”
聲線平穩低吟,就像街頭遇到故友那般平淡自然,龍鳴邪魅得一笑,上前握著蘇宛手,指尖來回在上摩挲,濃眉星目如同浩瀚星海,引人入勝又漆黑無邊。
“好巧,竟然在這荒郊野嶺遇到了獨身一人的蘇小姐,不如,就讓在下送你回府吧。”
護衛軍長望向龍鳴,詫異、詢問,白影目不斜視,視屬下無聲的質問為空氣。
那抓馬車後留下的印記腫痛之感,在他指尖觸碰間,盡數消散,蘇宛不明白他頻頻衝自己眨眼意欲何為,抽出手,回望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微斂眸光,默然轉首。
“屬下……”
護衛軍長輯禮,被龍鳴一揮袖打斷:“我與蘇府尚有交情,不勞將軍,還請守口如瓶。”
言畢,不管身後人的隱忍,亦不顧蘇宛試圖甩開他手臂的反抗,徑直穿過樹林,領著嬌小的黑影,走向燈火縹緲處,期間,蘇宛頻頻回頭,不知為何,她總是會在他麵前呈現出心無旁騖的一麵。
所有銅牆鐵柱,心靈防禦,在龍鳴麵前,總會呈現詭異的心悸,這種陌生感覺,讓蘇宛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別再掙紮,否則,連我也保不了你。”
前頭傳來飄飄悠悠囑咐聲,聲沉卻透著幾分安穩。
一路追馳無功而返,蘇宛自是很不滿意,進了城門,侍衛見著龍鳴,沒再上前拷問,眸光卻是隨了他們一路,行至馬車前,蘇宛猛地一甩手冷厲著駐足,環抱雙手於胸前:“你到底想做什麼?”
“送你回府。”
龍鳴淺笑,欲上前,蘇宛退後,遂立穩,彎身壓低聲音道:“在下沒問你為什麼,知道這樣做對蘇小姐好,那麼也請蘇小姐不要問在下為什麼,如同在下相信蘇小姐那般,相信在下。”
蘇宛抽抽嘴,不情願上了馬車,送至蘇府後門,龍鳴忽地貼耳:“今日諸多不便,望蘇二小姐回府後細細斟酌。”
隻見她身體一怔,頭也不揮跳下馬車,任憑馬車疾馳而去,月明星稀,寂寥更甚,黑影一躍而上,翻牆進了蘇府。
萬物沉寂,了無生機,這死寂一樣的沉默,蘇宛心口堵得慌,在暗黑無人的房間裏猛地一拍床,發泄著憤恨,好不容易逮住機會,眼睜睜從底下錯失……
呲呲呲
門外傳來詭異響動,蘇宛側身保持著姿勢,凝神靜聽。
呲呲呲
透過窗欞看不真切,蘇宛躡手躡腳摸到門口,附耳再尋,門外幾不可聞的女音戰戰巍巍:“二小姐,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