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亨慌忙下床,恭敬行禮:“原來是二皇子殿下駕臨,蘇某有失遠迎,還望殿下降罪。”
躬身時不忘回頭看眼杵著的忤逆女兒,臉色鐵青。
“嗬嗬,蘇卿言重了,聽聞蘇卿身體有恙,閉門謝客,我未差人知會蘇卿便擅自登門,本就是我失禮在先。現在看到蘇卿尚能下地走動,我這顆懸著的心也該放下了。”
一語完畢,轉頭看向蘇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蘇卿別強人所難。”
他從不缺女人。
屬於他的東西,從未逃出過他掌心,為何反常?
聞言,她眸光水色勾人心魂,盈盈下拜道:“民女資質淺陋,實在不敢攀登,多謝殿下成全,民女沒齒難忘,既然殿下與家父有事相商,民女先行告退。”
再多呆一秒,她恨不得要對他剔骨剁心。
她那麼那麼愛他。
愛得失去自我,也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
李琩媵薄唇微彎,沒有答話,把她收入黑玉眼瞳,如陷深水漩渦。
就是這雙眼睛,幽深看不到底,掩藏掉他一切陰謀、算計、冷酷、殘忍,即便對她假意柔情時,也絲毫醞釀不出真心,騙著她一步步踏入深淵,永不翻身。
不顧身後攝人心魄的眼眸,蘇宛輕輕關上門,動作起落之間淡掠一眼廊柱拐角處一閃而過的熟悉錦服裙琚,斜翹嘴唇彎得更甚。
有人在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房間隱約傳來對話:“不知殿下隻身來到敝府是為何事?”
“且換個地方……”
隨後,房間裏靜謐下來。
還是跟以前一樣多疑,蘇宛冷哼。
依他秉性,來找蘇亨斷然是為了三皇子,李琩媵擅自發兵圍困琰王府,怕是早已驚動聖上,可惜,蘇若菡平日處心積慮地想要見到二皇子,今日卻沒有把握好時辰,白白浪費了機會。
蘇宛嗅花撲蝶,看著是往漫星閣方向,卻在路過花園時,眸光一轉,看清四下無人注意後,藏身在芭蕉花叢中,密切關注著院中動向。
約莫一盞茶功夫,李琩媵從蘇亨院中走出,頭也不回地離開蘇府,再一盞茶功夫後,蘇亨穿戴整齊,坐轎離府而去。
非常時刻,隻怕二皇子結黨營私的傳言不日便會傳到皇上耳中,如此,容不得有絲毫差池。
好一個心細如塵。
李琩媵靠著天生多疑,心狠手辣,若再由他掌管天下蒼生,豈不生靈塗炭?上一世,為了獲得太子之位,他……
蘇宛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冒著極大風險為李睿晟通風報信,睿智如他,豈會不懂?
蘇宛涅槃重生計劃能否成功,李睿晟至關重要。
輕輕推開漫星閣院門,悄無一人。
幸得她在府中並不受蘇亨疼愛,院中奴婢小廝總共也就六個,此時又將近晌午,想來大都在廚房忙活。
她褪去發釵珠飾,發髻散亂,換上便於行走的窄袖衣服,輕車熟路地通過後門溜出蘇府,朝著偏僻方向疾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