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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告密者第一個來到深淵的入口前時,他猶豫了。
自己的腳下和眼前是一大片尚未完工的工地,巨型腳手架和向上挺立的鋼筋,連他都望而卻步。
這是什麼?一個巨大的基地?不,那當然不可能。也許這裏正要修建一個大型的地下超市?不,又不止是那樣。他想起一年前在電視上看到的,B市正要修建亞洲第一、全球第二的巨型地下廣場。為什麼這地方也停工了?資金周轉不暢?不可能吧。告密者當然不清楚,近幾個月來,B市高層領導頻繁更換,一切與政府有關的大型設施停建,等管理部門交接好了再說。當然,這是題外話。
告密者圍著地表部分轉了半圈。他隻是轉了半圈,因為這裏太大了,全走完實在耽誤時間。下去的路似乎不隻一條,該從哪兒下去呢?他可不知道。不過遠遠地,他望見弟弟的車子,就向那邊靠攏過去。在車子前麵一處下到深淵的入口前,他看到了那件連衣裙。那當然是弟弟特意留給自己的。他拾起那條裙子,搭在肩膀上,緩緩往下走去。
他越走越深,大概垂直向下了四十多米,穿越鋼筋水泥,來到了一處寬綽的建築平台上。在這個滿是土和灰的平台上,他看到了弟弟和脫得隻剩下乳罩內褲的方曉曉。
“嘿!”弟弟自然也看到了他,老遠向他揮揮手打招呼,揮舞的手中還攥著一把尖刀,“嘿,哥哥,你來得夠慢的啊!”
“啊,那是因為我沒有車。”
“我應該早就說過,讓你去學學車,有車的話,殺人棄屍都更方便啊。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現在不殺人了,你學會了做乖乖仔!”
告密者沒答話,繼續往前走。
“STOP,停下!哥哥,不要再往前走了,不然你知道後果會怎樣。”弟弟揮了揮刀,在方曉曉的脖子上比劃了幾下。
方曉曉套著頭套,扭動了幾下。
告密者停下了。
“我應該懷疑你身後是不是跟著警察嗎?”弟弟又說,“我應該懷疑自己的好哥哥嗎?”
“不!”
“哦?可為什麼我還是不放心呢?這樣吧,你看到地上那根繩子了嗎?”
告密者低頭去看,確實有一根很長很粗的繩子,從方曉曉那邊綿延過來。他看清了這繩索連接在方曉曉的身上。他點了點頭。
“那好,哥哥,把繩子那頭拿起來,圍著你自己的腰部轉上一圈,然後扣好。放心吧,這是我當登山隊副隊長時的專用攀登繩索,很結實的。”
告密者照著做了,圍著自己的腰繞了一圈,把扣鎖扣緊了。
“哥哥,這叫作雙保險,你懂嗎?”
告密者點點頭。
“哥哥,我手上有刀,你身後也別著一把刀吧。從武器上說,咱倆不分上下;從體能上說,也相差不多。所以,我有一種擔心啊,你該不會突然發動襲擊,把我幹掉吧?或者說我幹掉了你女人,你就會報複殺死我,你沒有這麼愚蠢吧?”
告密者搖了搖頭。
“可我還是不放心啊!所以我決定要更保險一點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如果你輕舉妄動,我就把這個女人踹下去。其實下麵也沒有多深,不過她會被下麵的鋼筋給插死,你不願意看到這些吧?哦,對了,即使我這麼做了,你還是有一個機會,因為你身上也綁著繩子呢,你可以想辦法拉住她。你懂了嗎?”
告密者點點頭。
“懂了就好。我也覺得哥哥你沒有這麼傻。”弟弟忽然凶相畢露,“你沒有這麼傻,為什麼蠢到要出賣我?!”
“我沒有出賣你。”告密者冷冰冰地答道,“我隻是想幫助你。你那天碰到的人隻是一個心理醫生,他不是警察。”
“哦,多感人哪!哥哥,你那麼愛我嗎?”弟弟用舌頭舔舔刀尖,“還不是警察,就在我腦袋上揍了一拳。要不是我跑得快,八成腦袋要讓他揍開花了吧?你找的心理醫生,怎麼都和別人不一樣呢?!”
哥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靜靜說了句:“弟弟,別鬧了。你病了,我隻是想幫助你。”
“你——想——要——幫——助——我?”弟弟狂笑著,一字一句地說,“你想幫助我,就把我殺人的事告訴一個不相關的人。你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會報警?”
“不,他不會的。就算他報警了,我也不會把你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