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 丹道王家不時地便會派人在時間停駐的期間進入其中,欲將他們抓一個措手不及。
卻一次也沒有碰上他們不說,反倒是體內原本莫名沾染的毒素, 開始逐次疊加, 其中苦楚讓進入者苦不堪言。
如此數番嚐試後,他們不由地生出了幾分遲疑,之後再發現有時間停駐的痕跡,便不再跟風啟動過時間法器,更是沒進去過人。
“這樣下去不行。”最終一位因融血毒素入體而麵色發青、唇部呈紫的修士開口說道,“這種毒素不僅無法祛除, 入體含量增加後,還會加速咱們的隕落速度。這般再與他們接觸下去, 於咱們有害無益。”
他們現在這種情況, 就好像是平靜的狼窩裏進入了天敵。他們自認為強悍,不將對方放在眼裏,卻偏偏被對方拿捏住了軟肋, 憋屈、難受、還尋不到捷徑反抗,由此可見心情。
“估計他們的實力不強,否則不會做縮頭烏龜。”
“若他們敢在外麵露麵, 咱們就算堆疊人數,也不是沒可能將對方拿下。”
“並且裏麵的那位闖入者, 還絕對擁有特殊的預知辦法。否則咱們也不會進去了那麼多次, 一次都沒有看到過人。”
不僅他們沒有看到, 就連他們原本留在空間內的監視法器,也沒有捕捉到絲毫影像。
談論至此,眾人默然相對,心情異常沉重。
半晌有人開口:“所以那位闖入者要麼是卜師, 要麼就與理家或班家血脈有關。”
這種精準的直覺預測,還有對聖殿內部危險的完美規避,直至抵達深處才被他們發現蹤跡的做法,他們一時也想不到旁人。
“真是一群白眼狼。”有人禁不住地便斥責出聲。
上首的那位主事者聞言卻是微微抬手,聲音輕緩:“既咱們現在拿他沒有辦法,不如就想辦法將之困死在裏麵吧。”
“好主意,”其他人出聲附和,“隻要那位下毒者在裏麵再也出不來,也就解決了一大危機。”
“待我去裏麵彙報一聲,看看聖人的意見。”
“我覺得相當可行,希望按照這個辦。”
藍湖空間內,麵對王家修士的試探與抓捕,樓青茗確實是憑借著班家血脈的絕佳直覺,將王家完美避開。
對於這種做法可能露出的破綻,她完全無懼。反正雙方都撕破了臉,誰又在乎會不會多拉他們一點仇恨。
除此之外的安全間隙裏,樓青茗不時地就會帶上幾位妖修前輩出去看上一眼。在此期間她會讓他們縮小身形、遮掩氣息、隱匿影像,以免被監視法器收錄。
如此數次後,眾人坐在一處,樓青茗率先開口:“湖泊內外暫未看到生靈。”沒有獨屬於生靈的彩色光暈。
“剩下的就是仙蚌探索。”
私人裝備外人無法探查,裏麵的情況她也不好說。
茅羿錟沉吟過後,出聲:“外麵的那些湖水和白霧裏,都蘊含了充沛的能量,能夠被我們吸收與吞噬。但這卻隻是總量的一小部分,並且短時間內吸收不了多少,無法對最終結果產生影響。我感覺它們的品階,肯定很高。”
白霧具備吸納傳送作用,湖水靈氣遠超一般的充沛且粘稠,但他們卻是無法輕易出去吸收的。否則一旦被傳送至仙蚌內部,就會與本體斷了聯係。
故而即便是吸收,也得卡在時間停駐的間隙。
如此短的時間裏,就更不會起什麼作用了。
其他人麵麵相覷。
阮媚扭著身子,長聲歎息:“我原還想著,若論相克,可以優先考慮土屬性武器或攻擊的方法,但若它們水元素的品階太高,那這想法就有些過於天真。”
到時一個弄不好,就不是土克水,而是水淹土了。
“那枚仙蚌的閉合很緊,我是尋不到什麼進入方法。你們呢?”
眾人一片靜默。
半晌,一直待在空間角落的莫辭睜開眼眸,緩聲開口:“既你們已經搜集得差不多了,那我也說些我曾經知曉的。”
他並未現身出來,隻是將聲音隱於鎖魂塔方向,忽遠忽近,聲音縹緲。
眾人看向樓青茗,樓青茗輕緩點頭,給予了大家一個值得信任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莫辭:“聖元身上擁有不少蚌類仙器,經過我一番確認後,現已可基本確定,這枚仙蚌的名為藍田蚌。”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便是這枚藍田蚌存放之地的真實寫照與景象。
“其具體功用與之前那位魂體所說的相差不多,白霧為接引,內部可以腐蝕,待的時間長了,還可以更改裏麵魂體的掌控權,要說其中疏漏之點,大概就是規則。”
仙器與下界法器的本質區別,不在於它們的攻擊力、防禦力,也不在於他們的功用與實力,而是在於他們自身便蘊含有的至少一道的法則。
即便他們在下界時,本身的實力會被壓製至到聖階巔峰,無法完全發揮出那道法則的實力,也不妨礙其存在本身的威懾。
“這枚藍田蚌內蘊含的規則為置換,並且還是極其少有的能量置換。”
因為是置換,所以修士的肉身能量在被仙蚌吸收後,魂體卻不會馬上消亡,而是會被留存下清醒神智,棲息於仙蚌之內,達成向死而生、生死相依的結果。
這是修真界內許多修士都想要追求的死後不朽,魂體不散。
也因為是置換,所以當魂體思想的掌控權被捏在了藍田蚌的手中時,作為回饋,他們的魂體將會得到更加充裕的洗禮,變得更加強健。
在鎖魂塔時,那些魂體一經被剝離出石像傀儡,就驟然變得稀薄、即將消散,就是因為與仙蚌的置換中介中斷的緣故。
若非此番過去動手的是妖靈穀一行,那些魂體最終能否留存,還當真是不好說。
“所以你們之後若是進去,必須千萬小心,最好能不離開此處空間,就不要離開。”
傳聞藍田蚌是聖元從另外一位仙人手中定製,那些年幫他在仙界造出不少威勢,增添了不少助力。
尤其是這種置換規則,即便被修士所有,也基本無需承擔太多因果,就更加地為仙人們所羨。
辛弈塵思忖過後開口:“如果這種魂體所控的契約,能夠被輕易抹除,那咱們之後的營救豈不是很容易?!”
聞言宓羲裕秋率先搖頭:“並非如此。其實原先在聽聞這批石雕是從仙蚌內出來時,我還有些奇怪。現在聯係過往,我覺得大家之前的猜測完全沒有問題。之前仙蚌的契約者已死,新的契約者還未完全完全契約。
“因為我們解除魂體印記時,是處於兩者之間的空檔,所以那些魂體才沒有出現灰飛煙滅的後果。”
之前丹道王家發生了許多事,無論是樓紫宴的融血毒素,還是三十六柱內獄命軌金線的反噬,聽聞還有其他闖入者在他們的族地內大開殺戒……
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會造成仙蚌的幕後契約者變更,造成新契約者與仙蚌的聯係尚不緊密的後果。
莫辭:“以之前宓羲裕秋等人解除禁製的輕鬆程度,想必其背後契約者必是剛剛祭煉沒多久。既如此,你們之後行動就是越早越好,時間越長,對方對仙蚌的掌控力度就會越強。”
至此,已經有許多人恍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眾人再次看向樓青茗,這次與之前的沉重不同,他們的眼神中不禁帶出更多的急切與欣喜:
“青茗你可還有什麼感知?”
“對啊,你現在可能感知到咱們可能進入的方法?我是說直覺。”
雖然現在大家是安全的,但若再沒有突破性的進展,他們之後很容易就會被在外麵一直虎視眈眈的王家修士抓住破綻。到那時便當真是萬劫不複,跌入深淵。
對於大家的這個問題,樓青茗眉梢微擰,沒有馬上回答。
血脈在直覺判斷方麵很是好用。
但在實力相差過大的情況時,以肉眼所能夠做出的判斷,遠比用並蒂漣漪觀察到的更加快速與準確,也是因此,她才需要不時地現身出去觀看。
當然,這其中可能也有她現在是血脈覺醒新手,對相關能力無法完全掌握的緣故。
“之前一直不太確定,現在卻是能隱約感知到一點。”最終樓青茗如此開口道。
她從進入這裏開始,所有感知就驟然繃緊、不間斷嗡鳴,在不同維度以不同方式向她發出危險預警,直至最近,她才從那混亂的危險感知中冷靜下來,能夠仔細探究與感知更多訊息。
“哦?是什麼?”
樓青茗:“像現在這種沒有頭緒的狀況不會維持太久,隻需靜心以待,就自能等到轉機。隻是具體是個什麼樣的轉機,我暫時不太清楚。”
她不清楚,其他人就更是不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她的信任。
“無礙,那我們就等等看。”
“再久,也不會有咱們之前被困在那處禍水湖時久。”
說是需要等待時機,但實際上,他們在皇樓空間內也並未等上多久,前後不過小半月,就果然等到了轉機。
突然之間,那被層層空間法器陣壁區分而出的最內層空間裏,一直安然緊閉的巨大海蚌驟然翕動蚌殼,在蒙蒙煙雨中緩緩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