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前世溫秋霜的猝死,顧漣漪也恨極了自己。
對於溫秋霜這個僅有的朋友,一向是順從縱容,隻要她吃東西高興,從不攔著,從沒思考過她時常的暴飲暴食 也許隻是自卑心理作祟下的粗暴宣泄。
所以,再遇這樣的場景,她有些失控。
一些陰鶩而危險的念頭,箍住了她的心。
它們肆意翩舞,像一隻隻影魔,在吼叫,在嘲弄,在引誘她隨它們一起,飛向那比夜更幽暗的神秘世界……
顧漣漪眼裏流瀉出的空洞和陰鶩讓溫秋霜有些害怕。
在她看來,此刻的顧漣漪真像一條被迫離水的魚,被執杆人粗魯的丟到岸上,孤獨而無助的麵對死亡。
而這條不甘心的魚,瞪著眼,鼓著鰓,自知求生無望,自願消耗掉生命的最後一絲氣力,也要將劊子手的樣貌深深的篆刻進靈魂裏。
“漣漪呀,你,你咋啦?有,有什麼話好好說唄,你好好說,我都聽你的還不成麼?
你看你,氣性咋恁大呢,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哈,哈哈,哈,呃……”溫秋霜賠笑道。
“真的?”顧漣漪轉頭,眨眨眼,笑靨如花。
頓時,溫秋霜腦內被‘真是嗶了狗’這五字箴言刷屏。
“一天天就知道拿我開涮。”溫秋霜口吻有點悻悻,同時悄悄在心底鬆了口氣。
顧漣漪壓下心底情緒,刻意笑得狡黠俏皮。
她這副樣子,倒真像是惡作劇得逞後的小小得意。
“秋霜,明兒個開始咱倆住學校宿舍吧,離高考還有一個來月,咱倆再把成績抓一抓。”
“行啊。”
這沒什麼好猶豫的?成績什麼的倒是其次,關鍵是溫秋霜早就嫌溫家宅子太冷清。
這回顧漣漪終於下定決心,那麼,是不是代表,她倆馬上就能過上雙宿雙棲,不對,是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美好生活啦?
對宿舍生活充滿希冀的溫秋霜,此時已經想不起那塊遭顧漣漪詬病的千層,也早把她緣何失聯半個月的問題拋在腦後。
顧漣漪一直墨嘰到晚上9點才從溫家出來,還是那個警衛員送她到大門口。
嶽勁一直等在車上,遠遠就見顧漣漪和一個年輕軍人有說有笑,確切的說,是軍人紅著臉在說什麼,顧漣漪偶爾回以禮貌而溫暖的淺笑。
半個月前,是嶽勁親自帶人‘請’她回來的,當時那個遮著又長又厚的劉海,背著過大過重的書包,走路發飄,校服也明顯買大了兩個尺碼的邋遢形象,他還曆曆在目。
之後的這半個月來,每天必然上演全武行,他安排的保鏢們不能動手,還要保證顧漣漪不被她自己傷到。
叫苦不迭的他們,不敢在連爺麵前表現出不瑜,卻在每天例行報告時,恨不能將顧漣漪摔碎的杯子盤子裂成了多少碎片都描述進去,巨細靡遺到近乎實景還原。
而現在……
他不信人會無緣無故突然開竅,更何況是顧漣漪這隻隱藏了血性的幼獸,從昨天開始,忽然收起了爪子,主動露出柔軟的肚皮,展示美麗的皮毛。
這樣的她,放在連爺身邊,他是絕不放心的。
聽說她要住校,連爺同意了,保護任務沒有交給他,反而交給淩隆。
嘖,他要跟淩子交待幾句才行……
“嶽哥,咱回吧。”
“是。”
一路無聲。
顧漣漪回去時候,連崢並不在,對於小玲為她準備晚餐,並且伺候她入睡這件事,顧漣漪沒有拒絕。
期間,小玲詢問她,她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是不是也要一起住進去。
“你舍得走嗎?”
餐桌前的顧漣漪一手托腮,直視小玲,唇角彎起一個慵懶的弧度,似笑非笑,眯起一隻眼,像是在瞄準,而另一隻執餐刀的手隨意比劃著。
配上她那張靈動的小臉兒,既像是個喜歡捉弄人的小孩兒,正在百無聊賴的找樂子。
同時又像個充滿藝術氣息的變態罪犯,每一下都似是在隔空劃過小玲身體的要害。
小玲清秀的麵孔上閃過慌亂,正欲開口表態,就聽桌邊的少女輕笑出聲,道:“緊張什麼?這麼大的房子,跟我學校宿舍比,一般人都會舍不得吧。”
慌亂情緒沉下,小玲抬頭看向少女,少女眉眼含笑,明明是天真隨性的樣子,她卻莫名覺得少女手中的餐刀亮得有些晃眼。
“漣……”
“以後我在學校的時候,你不用來,我每周五到周日晚在這裏,到時候你過來工作,直到高考前,明白了嗎?”
明明是個小丫頭,嬉笑的臉隱約卻帶著桀驁和睥睨,仿佛在她眼中,自己不過就是地位低賤的婢女而已。
何韻玲看著眼前的少女,不自覺的咬緊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