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應該無所謂,這點痛算什麼?
而一回到觀天苑,樊少皇開始牙疼、胃疼、蛋疼了——那水桶居然在此候他已久了。
水桶見他回來卻頗為高興,她上前將樊少皇腿上的藥紗都拆了,樊少皇微反抗得厲害,她微笑著施了個言詛:“你累了,睡吧。”
樊少皇隻覺得眼皮沉重,半晌竟然已沉沉睡去。水桶喚了綠瞳僵屍進來打下手,將樊少皇身上的血跡清理幹淨,她施法竟然替他重新接骨療傷,打下仙基。
綠瞳僵屍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她,一時卻沒個頭緒,她卻十分喜歡綠瞳僵屍的模樣,用僵屍語與它交談:“你想問什麼?”
綠瞳僵屍好歹也有數千年的道行,好多東西它也知道些許:“你真的是魃?可是據我所知,自上次應龍將你打成重傷後,你應該是去了妖魔道。”
魃輕輕拆著樊少皇身上的裹著傷口的血帛,語氣中很是淡然:“是啊,可是我前些日子見他命星黯淡,可能遇生劫,便出來看看。果然就碰上了。”
她淡淡地出來兩個字,綠瞳僵屍卻是暗驚,妖魔界與人間的禁製豈是輕輕鬆鬆就可以突破的:“進了妖魔道還可以出來?”
魃卻似乎沒有聽到它的問題,她轉了另一個話題:“觀天苑那女孩是你的嗎?”
問這個問題時她一雙眼睛滿是亮閃閃的光,隻差就沒問出:哇哇,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你和她做過嗎,做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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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瞳僵屍受不了這個大八卦的水桶,等她為樊少皇重築仙基時便扒扒頭出來,回身時它看見她的背影,粉色的紗衣呈半透明狀,裏麵一大片紫色。
她受傷了,誰能夠傷得了這個僵屍始祖?是突破妖魔道禁製的時候麼?
那時候巧兒在小木屋看書,嫌屋內太悶了,外麵卻又難以盞燈。這個綠瞳僵屍有辦法解決,他馱了巧兒去海邊最大、最高的那塊礁岩上,任她坐在自己懷裏,然後雙目一閃,眸中光芒乍盛,正好可以供巧兒看書。
觀天苑明珠甚多,巧兒卻對這兩束光情有獨鍾——柔和不傷眼睛,亮度可隨意調節,更重要的是攜帶方便。
星辰漫天,海風帶著鹹濕撫麵而過,盛夏的暑氣也降了幾分。巧兒十分歡喜,時不時輕輕蹭蹭身後的靠背座椅,她的多功能座椅便會替她捏捏肩、鬆鬆骨。
巧兒也跟它提起魃的事兒,它卻不願多說,隻囑她別同魃走得太近。這夜觀天苑沒有僵屍出沒——見了祖宗尊容,它們都躲在海底哭呢……
海濱的夜似乎永遠都泛著水霧,海浪親吻著沙灘,海潮漲落的聲音都淡卻,巧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身後“靠背”上,沉沉睡去。
夢似乎很甜美,她露了笑意,在靠背上又使勁兒蹭了蹭。綠瞳僵屍便調整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適些。
她呼出的氣體撩撥著它的胸口,溫熱濕潤。不用照明,它眸中的光芒淡去,頭枕著冰冷堅硬的礁石,手卻撫過她柔軟溫暖的腰肢,海浪層層不息,它有時會聽不見。隻有她的心跳脈博和著血液流動的聲音一直清晰,那是屬於鮮活生命的交響,是它從未擁有過、於是一直向往的東西。這種生的渴望隨著靈智的開啟一天比一天強烈,它聽著聽著,便會迷醉在這華麗的樂章裏。
夜幕星光,繁花碧海,偶爾鬼車在海麵上振翅盤旋,這實在是個很美好的世界。它輕輕將差點翻到礁石上的巧兒移到自己胸口,她夢中囈語什麼,和著海風,它聽不懂。
樊少皇被逐出翠微山的消息很快便傳開,平素結交的狐朋狗友一聽他倒黴了,自然是避散不及,而結仇的人一聽,便覺得打落水狗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