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朝霞初露,楊家巨大的練武場四周站滿了人,不僅餘楊兩家,周圍住著的胡趙李三家,還有很多早朝路上發現有熱鬧可瞧的老爺子們也都溜達了進來。

這些老爺子年歲也已高,雖還未卸任吧,但因為身體緣故,缺席早朝是常事。

這麼大熱鬧看,誰還去早朝啊!

他們不去上朝,他們的兒子們也都不想去,隻是沒那膽子無故缺席早朝,隻恨今日不是休沐!孫子輩就沒這顧忌了,否管上學不上學的,一個個都打著照顧祖父的旗號,跑得那叫一個飛快,還連拖帶拽的,把好友也都帶上了。

一個通知一個。

好家夥,沒多大工夫,這京城叫得上名字的年輕小郎小姑娘大半都在這了。姑娘們還好,雖素著一張臉,好歹攏了攏頭發,衣裳也是規整的,男孩子們就糙多了,好幾個都披著頭發,甚至還有鞋子穿反的。

眼皮子都腫著呢,眼神賊亮。

可見看熱鬧的心有多急切。

他們自行就和胡老爺子湊成了一團詢問前事,胡老爺子可能退休後聽說看戲多了,說得那叫一個抑揚頓挫,一場拆家蝗蟲行徑愣是被他說出了兩軍對壘戰鼓宣天之勢!

眾人聽得可帶勁,其中以平王最最,他聽就聽,還及其不滿看向楊家人,“這麼沒眼力見兒,還不快搬椅子來,本王和這麼多老爺子站著呢,你們家不是禮數很好麼?”

“噗嗤。”

一片哄笑聲響起,在場的哪個沒心眼,誰不知道楊家打什麼算盤。

屋子都被拆半拉了還說什麼禮數,那徐家消失的那十年,楊家都快成螃蟹了,一人出數人避,那時候怎麼不提禮數呢。

楊正剛陰冷著一張臉環顧四周。

平王等人絲毫不虛理直氣壯地回望,就是小輩受不住楊守城壓力的,前麵不還有老爺子麼?躲身後就是了。說白了,有膽子湊這麼近來看楊家熱鬧的,是真有底氣,絕對不是楊家能隨意驅逐的人家。

他咬著牙繃著臉向中央站著的二人走去。

昨兒幾乎所有長輩都給小輩說了餘家,心思細膩的姑娘多數哭成了淚人,男兒心中亦是不平。

十七八歲正是慕強的年紀,誰心中沒有英雄夢?

無數次勝仗奠定了餘家人的英雄本色,最後的那場戰役,以忠骨鑄邊防,以血肉護江山,那是徹徹底底的大悲。

英雄早逝,小人橫行。

這是何等不公!

“老祖……”

趙老爺子回頭就見重孫趙無瀾紅著眼看自己,滿是祈求。

趙無瀾昨兒聽了餘家的事,他一整夜都在奮筆疾書,不僅寫了三篇批判楊家的文章,還寫了五篇餘家的頌文!

餘家打上楊家,他高興啊,若是府兵,他這會兒已經搖旗呐喊了。

但上麵站著的是餘姑娘啊!就算她也習武,但她那纖細的身姿和楊不凡那頭熊的對比實在過於強烈,幾乎已經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展的慘烈情況,不少人都不忍心,都在拉自家老爺子的衣袖。

老爺子們的麵色也微凝,他們齊齊看向胡老爺子,他是最了解的那一個。

胡老爺子定定看著場上的兩人。

是,他不懂武,也不知道餘歡喜武藝如何,但他記得一件事。

胡老爺子不動,其他人也沒動,老胡和餘疆的交情不淺,他都沒動,應當是有把握。

先看著。

若真出事,肯定要保一保小姑娘的,餘疆那老賊是經常不幹人事,但確實無愧英雄二字。

餘家就剩這麼一個姑娘了,自然要護的。

楊正剛看著餘歡喜,皮笑肉不笑。

“我這孽障動手經常不知輕重,姑娘若是現在反悔了還來得及。”

“沒事。”餘歡喜好脾氣擺手,“我動手也經常不知輕重,這樣正好。”

楊正剛楊不凡看著餘歡喜白嫩的掌心,心中滿是嗤笑,就這樣,能重到哪去?

既然不領情,到時候可別哭。

楊正剛看了一眼楊不凡,楊不凡微微點頭,楊正剛退到一側。

這人太多,楊不凡也知道自己不會說話,索性不開口,下人雙手呈了一把寶刀出來,竟通體黑玄,重鋒深藏,這把刀一出來,不少年輕人直接罵出了聲,“不要臉!”

跟個小姑娘對打,竟把楊守城的佩刀拿了出來。

那刀可是出了名的寶刀,無堅不摧,小輩打架,竟把上戰場殺敵的寶刀拿了出來。

楊家太不要臉了!

年輕人憤憤不平,老爺子們臉色也很是難看,這刀,是餘疆鍛的!用餘疆鍛的刀去打他孫女,實在過於下流了。

他裝模作樣地拱手,“姑娘也請武器吧。”

餘歡喜眸色一亮,終於來了。

她定定看著那柄寶刀,伸手。

阿朱雖不知道剛才姑娘為何讓她把鞭子藏著別讓人瞧見,但此時她完全不想這個了。滿目興奮將鞭子雙手捧了過來,低聲道:“姑娘,此刻我打心裏願意把餘家力氣最大之人這個驕傲稱謂讓給你,你一定不會辜負這個稱謂的,是嗎?”

餘歡喜謙虛微笑。

“我盡量。”

姑娘從不謙虛,她謙虛的時候就是要幹大事要裝逼的時候。

阿朱滿臉激動退場。

餘歡喜手一抖,黑金長鞭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前。

在場那麼多人,幾乎大半不懂武,但誰都有眼睛阿,他們伸長脖子認真看了好一會,這鞭子,瞧著好像和那刀,是一個材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