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宗祈迷迷糊糊地醒來,正想從床上爬起,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微冷的手臂搭在他的腰間, 額頭抵著另一個人的胸口,渾身都被清冷的荷爾蒙包圍, 就像個加大號的玩偶,被人輕而易舉扣在懷裏。
銀白色的發絲從他頭頂落下, 糾纏在脖頸, 交織著黑發一起, 親密無間。宗祈還能清楚感受到對方從上而下噴塗的氣息, 打在他的發頂,又麻又癢。
最重要的是, 宗祈還穿著昨天晚上那一件加大版的鬱教授同款白襯衫。下方兩條腿什麼也沒穿, 其中一條還搭在對方身上。
黑發青年的麵色一下子變得通紅。
他渾身僵硬了約莫整整一分鍾,這才開始戰戰兢兢地搬開這條手臂,想要從男人懷裏來一個夾縫求生。
正在他撲哧撲哧把這條手臂挪開點,想要拚命後退的時候,上方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鬱塵雪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正用另一隻手支著頭,白襯衫鬆鬆垮垮地散開, 露出底下紋理分明的胸膛, 眉眼含笑地望著他。
昏暗的房間裏,隻有白色窗簾外偷偷溜進來的天光,斜斜一條拉在同色的床單被褥上, 將男人初醒後慵懶的神色照得越發可惡。
宗祈愣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卻猛然被鬱塵雪重新拉進懷裏。
仗著體格優勢, 男人輕而易舉把他壓在床上,雙手撐在黑發青年兩側,俯下/身去,笑眯眯地道:“早上好。”
“昨晚小祈不僅滾到我懷裏,還一直抱著我,真熱情,把我肩膀都壓麻了。”
宗祈瞠目結舌:“不可能!我睡相很好的!”
“嗯?”鬱塵雪挑眉:“小祈以前和別人一起睡過嗎?”
感受到男人語氣中傳來的危險醋意,宗祈頓了一下。
上學的時候大家睡的都是單人硬板床,在家也一樣,這麼算下來,他確實沒和其他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過。
心理學教授言下之意很明顯,既然宗祈都沒有和別人一起睡過,那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睡相很好?
宗祈噎住。
看他啞口無言,鬱塵雪滿意了。
他揉了揉青年毛茸茸的黑色頭發,壞心眼地低下頭。
就在宗祈睜圓了眼睛,幾乎要鼻尖相抵的時候,鬱塵雪停了下來,戲謔般看著他。
摘掉眼鏡後,心理學教授先前身上的溫柔儒雅,如沐春風似乎都消失不見,氣質變得詭譎冷淡,咄咄逼人。就連眯起眼睛笑的時候,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感。
“真可愛。”他笑著說,“小祈什麼時候才會答應我呢?”
宗祈哼了一聲,撥開他的手,迅速翻下床刷牙,卻不小心在枕頭底下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隨手抽出來一看,魂差點嚇飛大半。
鬱塵雪輕描淡寫:“槍而已。”
宗祈嚇得同手同腳把槍放回去,就怕這玩意自動走火。
“放心吧,沒有拉開保險是不會走火的。”
“啊,哦。”宗祈腳步虛浮地走去刷牙,還沒能從摸到真槍裏回過神來。
自從昨天晚上在暗門裏看到整整三麵牆的畫像後,鬱塵雪在他心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形象就徹底破碎,變得越來越不要臉了。
奇怪的是宗祈也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之前莫名其妙的隔膜感消失了不少。
想到這裏,他刷牙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之前心裏沉甸甸的心情反倒一下子輕鬆起來。
之前宗祈一直很猶豫,瞻前顧後,想這想那。
但經過昨天晚上那件事後,宗祈反而想明白了。他覺得鬱塵雪說的沒錯,有些事情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宗祈對爺爺已經記不太清了,太多年過去,就連他的臉和聲音都已經模糊,但他卻一直記得爺爺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