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躺了一會,發現自己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鯉魚打挺般坐起,摸索著去床邊找鞋。
找了一圈宗祈都沒看到自己的鞋,這才後知後覺他是被鬱塵雪直接抱進來的,踩在墊子上的時候就沒穿鞋。
不得已,宗祈隻能赤著腳從房間裏走了出去,偷偷摸摸地往畫室方向走,想先把自己的鞋摸到再說。
公寓裏很安靜,也很暗。
現在時間已近午夜,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走廊上的燈光已經消失不見,隻有影影綽綽的光影。
洗手間裏燈光寂靜,水汽早就散去,沒有剛剛衝浴的痕跡。
“這個時間點,鬱教授應該已經睡了。”
他思忖著,躡手躡腳做賊一樣往前走。
宗祈想,平時鬱教授那麼早就起來畫畫,就算再怎麼超人,至少每天得保證五個小時的睡眠。隻有從現在開始睡,五點鍾才起得來床。反正代入一下宗祈,要是他隻睡五個小時,那他的黑眼圈估計比大熊貓還要嚴重。
果不其然,宗祈走到之前他們畫畫的地方。
這裏也熄了燈,隻有落地窗下城市通明的燈火從下映照上來,深黃色的路燈在白色大理石瓷磚上拉長,留下明滅可見的光斑。
他麻溜地小跑過去,將地上自己的拖鞋穿好。
整片公寓還是這麼寬敞安靜,就連小機器人發出的聲音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宗祈站在原地,又想起了鬱塵雪說的那些話。
“我對小祈不是朋友間的喜歡。”
男人低垂雙眼,神色難辨。
宗祈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喜歡鬱教授的。
他並不是一個對感情畏畏縮縮的人,發覺了自己的喜歡,就更傾向於大膽承認。
但是
鬱塵雪大多數時候給他的感覺其實很奇怪。
就像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宗祈仰慕他,對他有好感,但是卻總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即使鬱塵雪就站在他麵前說喜歡他,宗祈也覺得太不真實,像鏡花水月,一觸即碎。
之前他不清楚為什麼,後麵知曉了鬱教授就是藝術家後,他也察覺,鬱塵雪似乎有很多秘密。
《鬼樓》裏的鬱教授和宗祈麵前的鬱塵雪簡直判若兩人,僅僅隻是自我催眠的話,真的能夠達到這個地步嗎?
宗祈不敢給出最直白的回應,是因為他如同小動物一樣的本能直覺在瑟縮回避。他本能覺得鬱塵雪表現出來的沒有到那種程度,當然他自己並不清楚這一點。
這麼想著,宗祈往前走,無意間走到了畫架前。
未幹的油畫肯定是不會收起來的,剛畫了半個小時的畫當然也還在上麵放著。
他打開手機手電筒,往後退了兩步,想要好好欣賞一下這幅畫。
畫麵倒是和宗祈上次看到的半成品沒什麼區別,就是他坐在墊子上的模樣,畫了個大致輪廓,五官都還沒有雕琢,看起來距離完工遙遙無期。
但是還挺好看的,寥寥幾筆就能看出神韻。
一個沒留神,宗祈背後撞上了冰冷的牆壁。
“嘶——”
他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然回頭一看。
身後的牆壁被他一撞,竟然撞得移了位,旁邊凸起一塊,就像被人拚了一塊積木上去。
黑發青年遲疑地伸手過去,輕輕一推。
牆麵無聲地朝裏麵劃入,露出內裏幽深不見底的暗室。
“哇好酷,這裏竟然是個暗門?!”
宗祈來這裏這麼多次,甚至還在落地窗前坐了幾個小時,無聊的時候到處打量,愣是沒發現這片牆壁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