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原先沒有那麼明顯的,可是這一刻卻好像突然被放大了很多倍,直接擊潰了她的堅強。
“小舅舅,我不想你走!”
安然突然抱住了湛翊,哭的像個孩子。
“小舅舅,你才回來沒幾天,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回到家我隻能對著空氣說話。我有爸爸,卻像個孤兒。我有家,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現在我連沈斌都沒有了,如果你再走了,我怎麼辦?”
安然哭的不能自已。
有那麼一瞬間,湛翊真的想不管不顧的答應她。
他想留下來。
留下來陪著這個從小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留下來陪著她看潮起潮落,雲卷雲舒。
可是身為軍人,軍令大如天。
他的身上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湛翊隻能緊緊地抱著安然,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一並帶走。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這一次的離開,安然很有可能會和他越走越遠,甚至以前的那種甥舅關係都不可能繼續了。
安然的性子沒人比他更懂。
她就是一個如果被別人拋棄了,寧願自己一個人心痛到死,也不會再回頭的女人。
她對情感執著。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可是她又對任何人都殘忍,特別是她自己。
她的生命裏容不得拋棄和背叛。
如果那個人拋棄了她,她即便痛徹心扉,也會把那個人從心底連根拔起。
因為了解,所以恐慌。
因為熟悉,所以愧疚。
湛翊喉間有千言萬語,卻仿佛突然失聲了一般,緊緊地抱著安然,緊緊地抱著。
安然哭的有些累了,卻沒聽到湛翊任何的回複。
她隻感覺到湛翊的手臂猶如鐵臂一般,嘞的她有些窒息。
他身上的氣息依然清爽幹淨,可是安然卻好像突然聞到了另外一絲味道。
她朦朧的水眸微微上抬,正好看到了展雅茹那張恬靜的笑顏。
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好像父母一直都在吵架。
當時她太小,隻知道媽媽每次要出門的時候,爸爸都會和她吵得很凶。
她看著照片上展雅茹的軍裝,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外公說:“丫頭,放你小舅舅走吧。部隊才是他的家,我們留不住他的。”
安然的視線和展雅茹照片裏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朦朧中,她好像看到展雅茹在對自己笑著。
她說:“然然,部隊才是媽媽的家。”
安然的心突然收緊了,一陣一陣的,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心髒,控製了它的跳動。
沈毅的聲音也在她的腦海裏回蕩著。
他說:“可是湛翊是戰士!是首長!軍人的榮譽高於一切!”
安然不知道什麼是軍人的榮譽。
即便她的母親是個軍人,她的小舅舅,哦不,她的丈夫也是一個軍人。
可她依然不知道軍人的榮譽是什麼。
幾乎下意識的,安然止住了哭泣,低聲問道:“小舅舅,軍人的榮譽是什麼?”
湛翊突然愣住了。
他一點一點的鬆開了安然。
安然的眸子紅腫的厲害,可是她的眸子清亮的猶如一汪清水,通透,清澈,直勾勾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