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深藍色的長發幾乎一直垂到腳踝,在同色的睫毛和唇之間,五官極為美貌又極具莊重。阿芙拉的眉心浮現出一片神紋,海浪的波濤糾纏著四散的光暈符合,附著著她的身軀而生。
兩人相距不過幾十步,諾頓沒有被帶下來。
阿諾因望向她,目光在對方額頭上的神紋之間打轉了一會兒,輕輕地道:“久聞盛名,阿芙拉女士。”
他竟敢直接稱呼神明的聖諱?海洋之母更受
震動,雖然她本來就沒想過讓這位恐怖的竊神者活下去,但此刻仍舊被他的鎮定冷淡所驚動……她想起在幾年前的旋渦海峽,想起自己被凱奧斯絞死的那個女兒。
“我知道你。”阿芙拉道,“但我沒想到……你是這樣大的一個驚喜。”
“確定是驚喜嗎?”
“……驚訝。”對方修改了用詞,“或者,是這樣大的一個漏洞,也說不定。”
“你將我所做的實驗,視作漏洞嗎?”阿諾因注視著她,“怎麼不覺得我才是一個正確的道路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一旦承認阿諾因的正確性,那麼阿芙拉將會感覺到自身的存在發生了強烈的撕裂感和落差感……她總不會覺得她的存在才是錯誤,所以,就隻能“填補”、或者“消滅”這個漏洞。
“凱奧斯是怎麼培養你的。”海洋之母問,“祂的身份……就算失控和重組是祂的特性本質,也不應當以諸神之源的身份將你導向滅亡諸神的道路。”
“我對消滅你們並無興趣。”阿諾因實話實說。
但阿芙拉並不相信——任誰也不會相信的,追求至高力量的人緊握力量之後會做什麼?總不會改變世界的結果,是為了見到他的神明、見到凱奧斯吧?
竊神者本身就是對神祇的一種褻瀆。阿芙拉看起來平靜,但她的內心其實早已醞釀出一股待衝擊的風暴,她深刻地知道應該消滅對方,深刻地明白——如若放任此事,遲早將變成受威脅的、待宰的羔羊。
就算不是他,而是特裏薩、甚至是曼尼爾那位白巫師掌握了這種力量,神祇們依舊會為之猜疑,這是信任不足的後果。
“你還無法控製我。”阿芙拉道,“但再放任下去就說不定了。”
“是啊,你跟精靈神不一樣,他們一體雙魂,分裂出來的兩個人實力層次太低,而你……離正神隻有一步之遙。”
這位巫師的態度過於從容了,這讓阿芙拉感到些許不安。
“你應該害怕。”阿芙拉的周身海水繞動,她上前幾步,拉進了兩人之
間的距離。“我的確可以殺了你。”
那道纏繞著水流的手輕輕抬起,尖銳的指甲輕輕地滑過阿諾因的臉頰,在這美麗巫師的麵容上輕柔地掃過,但她沒有預料到,這樣更像是恐嚇的觸摸,竟然在對方的臉頰上稍稍刺破,留下了一道淺淡的紅痕。
血液滲得很細微,阿諾因皺了下眉,向後躲開對方尖銳的指甲,低聲道:“我相信你,女士,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其實是個非常脆弱的巫師,隻要輕輕的觸碰,就能讓我受傷。”
海洋之母陷入一種奇妙的疑惑之中,她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但卻又真實地觸摸到了對方嬌氣的身軀。
“如果你覺得凱奧斯會來幫你,那就大錯特錯了。”阿芙拉似乎認為自己猜到了他平靜理智、毫無恐懼的原因,“祂連自己都控製不好,怎麼能照顧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