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無章的房間內還有一個老太太,自顧自的縫補衣服,嘴裏還叼著一根類似煙卷的東西。抬眼看了徐勝一眼,然後又低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來來來。”劉成從櫃子裏小心翼翼的拿出巴掌大小的剩啤酒,就著昨天吃剩的花生米,來招呼徐勝。
徐勝不知道他為什麼過的那麼窮,隻是感覺他的笑容不太自在。
他們也不算是多熟悉的朋友,頂多算是工友。
現在安火城可以說窮困潦倒,如果不是最頂級的娛樂場所,基本很難痛快的喝完一頓酒。
劉成抿了一口,把啤酒當蒸餾酒喝。
“老徐啊,你聽說一件事了嗎?”劉成突然開口。
“你說。”
“這幾天有個傳言,說城主自己私藏了很多真氣。還不隻這些,那些稀缺的水源和礦站,都是城主幹的。”
“真的假的?”徐勝佯裝不知。
“管他真的假的。”劉成喝完酒:“很多人都當真的。”
“那又能怎麼辦呢?”
“一個人當真無所謂,但如果所有人當真。”劉成摩拳擦掌:“那就好了。”
“哪裏好?”
“苦日子到頭了啊。”劉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早就看不慣城主的做法了。這世界上有窮有富,道理我懂,但怎麼就不能是我劉成呢?我給安火城搬水幹工二十多年了,老婆都賠進去了,就給我落倆拖油瓶。老徐,你是懂我的,你自己不也這樣嗎?”
“難道你是說……”徐勝壓低聲音:“造反?”
“哎,你別說那麼小聲。對,造反,就是他媽的造反!”劉成把破碗摔在地上,門外傳來幾聲嬉笑,他老母嘖了一聲,轉過了頭。
“造反……但是那個鏢師……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
“哎,人多力量大,你不用擔心這個。”劉成說道:“那天在街上,我們都看到了,也就那樣。人一圍,他媽就是個廢物。”
“嗷。”徐勝點點頭,也喝完了碗裏的酒。
兩人聊了大半天,大家今天都沒活幹,但徐勝找了個借口,說是中午要接女兒去吃個飯,想脫身離開。
但就在他想走的時候,劉成拉住了他,一副微醺的模樣。
“老徐。”
他語調變了,徐勝皺皺眉,看著他。
“你能不能,借我點錢?你知道的……我買點刀……什麼的。真的,最後一次了,事成之後,一定還你。我都聯係好了,他們有個組織,過半個月資源車一到,就動手。”
合著在這等著我呢。
“不行。”
雖然徐勝現在也是有幾個金幣的“富人”了,但凡拿出一枚金幣,就夠劉成滋滋潤潤活一年。
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給了他一枚,他還會想要第二枚。
沒有人會知足,甚至這種知足來源於互相比較。如果兩個人都很窮,可能根本不會滋生惡意。
但如果一個人比另一個人過的好,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對方難以望其項背的好。
徐勝想起了自己當年的表弟,那個將淬毒匕首捅進自己心髒的表弟。
“老徐,老徐我求求你。”劉成扯著他的褲腳,半推半就跪下,麵露苦相:“我真的沒錢了,就算水站再開,我也幹不了多久。我腰和腿都不好,你可能還能幹十幾年,但我真的不行了。你就借我這一次,我賺了錢,我翻倍還你。老徐,老徐……”
徐勝鐵了心要拒絕,但就在放棄自己半片衣角,踏出門外的時候,看到了劉成的兩個孩子。
他知道這兩個人一直在外麵偷聽,但真的看到這兩個小孩的眼睛時,他又猶豫了。
大的帶著小的,衣不蔽體,滿臉鼻涕。
徐勝大概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
雖然劉成就是一個無能的中年混蛋,但這樣的混蛋,這個城市裏還有很多。
“我身上隻有這麼多。”徐勝從口袋裏掏出兩枚銀幣,劉成雙眼放光,要衝上來搶:“但你一定要還給我。”
“一定,一定!”
“還有。”徐勝貼著劉成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如果你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全?”劉成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啊,是,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