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灑在庭院裏,翹起的簷角墜著一個八角鈴,風拂過時,院中樹葉簌簌作響,鈴鐺卻紋絲不動。
廊下有兩人正在弈棋,崔雲彥白晳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枚白棋,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他對麵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須修士。
突然簷角上的鈴鐺猛烈搖晃,發出刺耳鈴音。
“嗯?”崔雲彥仰頭望向八角鈴,“淩閣主,看來這次的驅魔會不太平埃”
淩慎指尖點了點棋盤,微微一笑,“天下何時太平過?崔宗主是憂心雲宗主那孽徒下落不明?”
他手指輕彈,一個八卦鼎形狀的靈寶憑空出現,懸浮於半空,滴溜溜旋轉。鼎身平平無奇,其中從鼎裏冒出的浩然正氣卻異常純淨。
那些初時還冒著瑩白微光的正氣漸漸分散滲入空氣中,原本略有渾濁的空氣瞬間清新起來,靈氣十足。
淩慎不緊不慢道:“魔族正在蠢蠢欲動,我們隻需放長線釣大魚,隻看這一次是什麼樣的魚上勾。”
每次的驅魔會明麵上是處置魔族魔修,實際上是修真界與天界聯合演的一場好戲借此打擊魔族,削弱魔族,所處置的魔都是從魔界捕獲的魔族後起之秀。
“淩閣主妙計,必不用我等憂心。”崔雲彥淺笑,終於落下白子,棋盤上形勢逆轉。
“爹爹,爹爹。”崔蘿從外麵噔噔噔跑進來,一下撲到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撒嬌起來,“爹爹給我一顆續丹丸好不好呀?”
“你這孩子又闖什麼禍了?”崔雲彥無奈一笑,收回伸向棋簍的手,轉而拉著崔蘿坐在自己身邊。
兩岸花的續丹丸大受修真界歡迎,是師門長輩最喜歡的收藏品之一,因為每個宗門都有弟子要結丹,突破金丹期時若是有一顆續丹丸,不但不用擔心凝丹時出岔子,而且結丹後的金丹更堅韌。
崔蘿是為尹敏昭來求藥的。
女兒有所求,崔雲彥沒有什麼可推脫的,隻是不巧他遇到了不少別派宗主,一頓討要之後,他已經散了個幹淨。
對麵淩慎知道他的窘狀,取出剛到手的瓷瓶,取了一顆出來,“小蘿兒見到淩師伯也不打個招呼?”
“師伯。”崔蘿甜甜叫了一聲,拿了藥轉身就跑。
“這孩子”崔雲彥苦笑搖頭。
淩慎本想與他繼續棄棋卻動作一頓,麵現驚容,“不好,有人亂了我的計劃1
他趕緊收回小鼎,來不及說什麼就匆匆離去。
“淩閣主1崔雲彥伸手攔不住他,也跟了過去。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城中萬家燈火,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房中與寧瑧下棋的溫漪有些悶,心不在焉地胡亂下一通。她哪裏有什麼棋藝,想下哪就下哪裏,倒是寧瑧十分滿足,不管她如何下,總會有辦法引她到正確的棋路上。
“這一子下這。”寧瑧修長的手指點著棋盤上的某處,眼睛看著溫漪,亮而炙熱。
他樂在其中。
“嗯嗯。”溫漪一邊點頭,一邊聽貂兒講溫九的故事。
妖界其實不大,與修真界隔著一座迷霧森林。一百年前溫九還是隻小孔雀,但是天姿絕佳,被老妖皇選為繼任者。
但是溫九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好著女裝,愛美,熱衷於收集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每日疏於修煉,雖是繼任妖皇,卻是實打實的妖界紈絝,當上妖皇之後,很多老妖都不服他,紛紛各占地盤。
妖界混亂了幾十年,直到前幾年,溫九突然從人族之地回來,說要重振妖界,一反常態,勤勤懇懇將妖界上下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是在收拾異己之時溫九受了重傷,三魂分裂,目前天魂不知所蹤,地魂在妖界閉關,目前出現的這個是妖魂。
“最凶的就是這個妖魂,張嘴就能吞噬一座城1貂兒特別強調。
“這麼厲害?”溫漪吃驚,這樣的一個大佬居然在星羅劍宗做個雜役?還為了靈石出賣尊嚴?
寧瑧見她心不在焉,知道她不喜歡這種過於安靜地對弈,看了看窗外,“我們出去看花燈吧。”
因為正值凡間花燈節,大人小孩都提著燈,長街亮如白晝。
溫漪猛點頭,起身拉著寧瑧出門。寧瑧還是女裝打扮,兩個美人兒行走在街上,引來眾多目光。
在他們身後,有兩個少年修士一直跟隨,邊跟邊竊竊私語。
“怪不得藍師兄癡迷於她。”
“何止啊,李師兄為了她如今害了相思病,茶飯不思。”
“那個什麼望春山的張師兄更慘,本命靈器都舍了出去。”
“師父他老人家氣得七竅生煙,幸得宗主勸住了。哎呀!沒勸住啊,師父來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