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段長汐不會害她,可這樣的法子可以想象多麼殘酷,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意外,她再也見不到生命中最愛的那個人。
或許,她始終沒有告訴他,她的身份,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他早就知道,北千尋已經死了。
顏錦容接觸到那樣帶著訣別的眼神,眸子一深。
為什麼她看的人不是段長汐,而是他?
都說在危難的時刻,最能看清一個人的真心,若是別的女子對他表露出情意,他隻會冷漠以待,可偏偏是和她相似的那個人——
段長汐很快把孩子取了出來,交給產婆,又飛快止血,縫合傷口,一氣嗬成。
北千尋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她如何了?”顏錦容開口問,才發現一顆心是懸著的。
“麻沸散還沒有失效,她情況很穩定。”
段長汐為北千尋蓋上被子。
剛才她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裏,心情並不好受,隻怕她這一生,都難以淡忘對顏錦容的感情吧。
“段公子,恭喜,是個少爺。”
產婆把孩子清理好,又提著拍打後背,嘹亮的響聲回蕩在半空,小小的人兒裹著柔軟的貂絨毯子,手腳不安分地動著,雙眸黑亮澄澈,閃爍著星辰一般的光芒,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看到嬰孩肩頭上的一個火焰狀胎記,顏錦容身軀微微一僵。
他的肩部,也有一個這樣形狀的胎記……
而且這個孩子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命運之中有著斬不斷的維係。
顏錦容心中都是疑問,緩緩地踱步出去,深吸了一口氣。
種種巧合,都缺了最後的證明。
段長汐,月影殤,都不會說出口,若到時候放了他們離開,他或許真的再也不會見到他們。
他煩悶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那石桌一聲裂響,分成了兩半。
讓下人取來了酒,一杯杯地飲著,眉頭緊蹙,始終沒有舒展。
……
大街上,人群熙攘。
沈紫芊用麵紗遮臉,從一間織造衣鋪出來,她的壞名聲人盡皆知,每一次出門都要做遮掩。
“聽說那一位段大夫啊,不僅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還有一雙鬼手,能為人進行換臉之術,不出半月,換臉的人就會長出新的麵皮,變成另外一個人,可以說是神乎其神了。”
沈紫芊一個激靈,攔住了說話的那個人,“段大夫,可是叫段長汐?”
那老翁打量著她,“是啊,隻不過懸壺醫館已經關門幾個月了,聽說那一位段大夫被請到鎮南王府去了呢。”
沈紫芊眸中陰光閃爍,她還疑惑,為什麼月影殤給她的感覺那樣像北千尋,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北千尋第二天才蘇醒過來,看到身邊的小人兒,眼中浮起母愛的疼惜,忍不住將他抱在懷中,真好,她趟過了這一道鬼門關,母子團聚,從此便是相伴一生。
眼睛一濕,她勾起嘴角,對著小人兒淺笑,神色卻浮起一絲空茫。
隻可惜,這一生一世,他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是誰。
陳年舊事已作古,她不是一個久恨的人。
或許她可以放下芥蒂,可是她不能失信於人,特別段長汐,他還是她的恩人,沒有他,就沒有她北千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