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錦容拍桌而起，擋住了一部分攻勢，北千尋嘔出一口鮮血，身子渾不受力地直直往下墜去，頭發獵獵舞動，模糊了視線，迷離渙散的眸子看著他，閃爍著點點的光澤。
現在，他可以毫不費力地除掉顏穆決，他可以收回一切了。
這是她傾盡生命，為他最後做的一件事，他薄情又如何，山河不負他便是，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
顏錦容眸子一縮，手掌吸去，在顏穆決攻來之前將她擁入懷中，壓低了聲音，“為什麼……”
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朱紅的嘴唇顫抖著，“不為什麼……”
“傻，你不是她，不必如此。”
語氣沉啞，帶著喟歎，感受到頭頂上方殺氣逼來，眸色一冷，磅礴的劍氣彌漫在周身三尺之外，顏穆決受了不輕的傷，原想著用這一擊挽回一線生機，卻不想顏錦容的內勁震飛了開去，嘔出大口鮮血，顏錦容將劍一擲，顏穆決來不及躲開，眼睜睜地看著劍穿過他的心髒，把他釘死在對麵的那一座茶樓上。
“嗬……大哥……你好啊。”
顏穆決艱難地開口，眸中都是恨和不甘，“下輩子……我一定不會……不會輸給你……”
話音才落，就斷了氣。
“下輩子，不要再鬥了。”年少兄弟三人打馬江南的畫麵在腦海中浮起，顏錦容終究還是有一絲不忍。
他是嫡長子，本該屬於他的，他們不肯成全而已。
對權勢的追逐，對野心的放縱，像濤濤洪流，將一個人完全吞噬，麵目全非。
他是有幸活下來的那一個，可他也不再是從前的模樣。
北千尋已經暈厥了過去，模糊的意識中，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呢喃，“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她是誰，不再重要，他心中無愛，她隻是她，生死一個人。
一顆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感到清涼的指尖替她拭去，不夾雜任何感情，神思歸於寂滅，一切再也看不清楚。
段長汐找了許多處，都沒有看到北千尋，自從和顏錦容結盟，他總是尋不到她的身影，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擔心，可他是要保護她的，顏錦容對她不過是利用，她怎麼這樣傻，為了一個人要再一次把自己搭進去？
顏錦容抱著渾身是血的人兒進入懸壺醫，“救人。”
段長汐臉色一變，接過北千尋，“如果影殤有什麼閃失，我必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匆匆止血，一番檢查，她的心髒支脈破損，差一點危及到主動脈，要是那掌力的重心再偏移一點，隻怕這條命是難以保住了，而且胎氣也受到了衝撞，整個人情況不容樂觀。
“她是誰？”
顏錦容目光落在女子蒼白的臉上，心中複雜難言。
段長汐冷笑，“你以為她是誰？千尋？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可是一張真臉，千尋已經死了，是你沒有好好珍惜她，要怪隻能怪你自己。”
顏錦容緩緩踱步到窗前，看著窗外，眸色幽遠，“對，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