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錦容離開,段長汐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料他也不可能查出什麼來。
他對千尋是有不舍,可千尋就算活著,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慢慢忘卻,一了百了,這才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看到從房間走出來的女子,他忙上前去扶住,“影殤,怎麼出來了?外麵風寒。”
北千尋眸光掃了院中一眼,“世子為難你沒有?”
剛才他闖入房間,她不知克製了多少波瀾起伏的心緒,才做出一副小女兒情態的失措模樣。
“他未必打得過我,放心吧。”段長汐輕聲安慰她,吩咐福媽,“將熬好的藥端來。”
把她安頓在貴妃軟榻上,段長汐一勺勺苦藥汁吹涼了喂她,北千尋揉著眉心,“最近我總是頭暈,段大哥,你再為我瞧瞧。”
她將手搭在扶手上,手腕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劃得很深,結了厚厚的痂。
段長汐眼裏浮起一絲心疼,將手指搭了上去,他臉色微微一變,隱約蒼白,一派複雜。
“怎麼,段大哥,我知道我的情況不樂觀,你但說無妨。”
段長汐一瞬移開目光,眸子黯然了下去。
“影殤,你這是喜脈。”
北千尋睜大了眼睛,滿麵震驚,“你,你再說一遍。”
段長汐看著她,“你懷孕了,兩個月的身孕。”
北千尋的身子癱在軟榻上,沒有半點喜悅。
腦海中浮起那一次殘暴無情的摧殘,她閉上了眼,睫毛顫抖。
“是顏錦容這個畜牲?既然不能負責,為何要做出這樣讓人發指的事情?”
段長汐怒氣驟起,攥緊了拳頭,“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北千尋拉住他的衣袖,“段大哥,不要去,是我……是我自願,不怪他。”
那些前塵往事,就這樣過去了吧。
她對他雖有恨,可更多的是多年並肩的情分,她做不到,去毀掉他這些年來建立起來的聲譽,她也不想惹上更多的糾葛。
段長汐長長歎了一口氣,撫著她的臉,“你這般,他並不會感動。”
北千尋垂首,手放在腹部上,眼裏升起一抹柔軟,“我沒想過他感動,現在我隻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段大哥,你可以幫幫我嗎?”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段長汐好不容易才平靜一些,“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夫妻,福媽嘴巴緊,你不用擔心。”
眼下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也不可能懷著顏錦容的孩子嫁給段長汐,這樣對他不公平。
北千尋望著窗外月影清輝,眸色清涼而哀沉。
不知請了什麼神醫,才是過去了半個月,沈紫芊就養好了身子,靖陽公府那邊再一次派了人來,隻說沈小姐好了,向顏錦容報個喜。
顏錦容打發了來人,再一次站在水榭樓台上,望著遠山之間的那一條小道,手中執著一個斟滿酒的杯盞,眼眸和黃昏一般蒼涼。
整個人清瘦了不少,風一吹,扯動的衣袂勾勒出嶙峋的肩背,他的臉上鋪滿了矛盾,手指緩緩收緊又鬆開。
這些日子,那個念頭一直在折磨他,越來越強烈,讓他輾轉反側,茶飯無味。
等夜幕降臨,他才輕聲一笑,藏了萬千感慨,將酒灑下,“我不娶了,你會開心一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