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經開口了我哪裏還能拒絕,想著他望向我的那種眼神,我身上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兩人到了表弟的書房,表弟書房的陽台很大,就著陽台上照過來的暖暖陽光,表弟擺好茶具,一邊泡茶一邊不時的挑眉看向我。
我心裏糾結不已,一直不敢確定是不是他也知道那事了,我都在打著最壞的打算了。
表弟很快將茶泡好了,端給我一杯,自己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就著那煙霧繚繞的熱氣,喃喃道:“表哥,你是否也認為,慕遙去世這麼久了我也該找個媳婦了?”
果然...果然問到這個,我眉毛直跳,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是啊,你都年紀不算小了,遲早得找個正經女孩子結婚成家,這樣姑姑才不會擔心你。”
“那麼你呢?”表弟含笑著看向我:“表哥,你比我還要大那麼多,你一點都不著急麼?”
“我著急什麼,姑姑能催我,卻又不會逼我。”我無奈的攤了攤手,懶懶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從未有過女人,所以姑姑也沒有那方麵的指望,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有很深刻的壓力。”
“哦,是的,我都忘記我和你其實不一樣了。”表弟笑了笑,裝作不經意的挑起了眉頭,又問:“表哥,是否你也覺得,我以前的女人太多了,現在的孤獨都是我的報應。”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我低下腦袋不肯出聲,沉默了片刻,表弟卻忽然又問:“表哥,你說,不論以前的我,若是現在慕遙還活著,她會接受現在的我嗎?”
他話一出口的時候我就震驚了,他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了?還是僅僅是在試探?
我感覺自己渾身僵硬,就好像被人那樣盯著,全身上下都如芒在背。
我是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是啊,若是楚月想報複我,最大的可能不就是將這個消息告訴表弟,然後讓表弟過來跟我搶嗎?
這個問題我不敢回答,我真的回答不出來,然而表弟卻又笑了:“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了好久沒有答案,表哥,是否你真的以為從前的我已經無可救藥到了時隔兩年多都不會被原諒的地步?”
表弟的聲音很輕盈,多麼深刻沉重的話語,在他嘴裏卻是以雲淡風輕的口氣被說出來,我不由得抬起頭,對上他平靜的戲虞的眼睛,卻更加的捉摸不透他了。
幾年的時間,不但我在變老變滄桑,就連表弟都變了不少。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大學剛畢業到我身邊來我帶他的那個少年了,也不是姑父去世的時候那個茫然失措的少年,更不是兩年多以前痛失愛妻,那個悲傷欲絕的青年。
兩年多時間,時光在他身上加諸了更深刻的印記,他變得莊重沉穩了許多。
若是一開始他就是如今這麼個樣子,他們之間想必會很幸福吧,我嘴角微微的動了動,這樣想道。
隻是,我心裏苦楚不已,這樣的話我能在心裏承認,卻不願說出來,也不願給他答案。
到最後,我思索了很久,隻模棱兩可的說:“這個問題我不是當事人,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暗暗還有什麼別的想法。”表弟聞言,嗤的一聲笑了。
我的身體頓時就又僵硬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這間書房走出來的,我隻覺自己大汗淋漓的就像大病過一場一樣,我有八十分的把握表弟已經知道了慕遙還活著的事,可又不敢確定。
以表弟的性子,若是他知道慕遙還活著,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搶啊,怎麼現在,他絲毫沒有動作,隻意有所指的敲打警告我呢。
我想不通,從薄家出來之後,我第一時間習慣性的打了慕遙的電話,可是直到撥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的時候,我驚恐了。
我努力的去回想昨晚的細節,就在昨晚我們還通過電話,她還告訴我張庭朗今天精神不錯,兩個人還閑聊了一會兒嗎?怎麼現在...
我慌了,當時以為她在忙著,可是直到晚上我還是沒有打通她的電話,我坐不住了。
我立刻買了去美國的機票,下了飛機後我直接趕去醫院,沒人,醫生告訴我張庭朗已經於昨天晚上去世了,我問他們那屍體和家屬呢,他們卻說不知道,家屬帶著屍體走了。
我自然是不信這個蠢事的,在我心中,慕遙不是這樣的人。
我立刻又趕去慕遙家,但我很快就發現,我麵對著同樣人去樓空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