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張庭朗已經快要死去,而她也根本不會想到,當她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是抹滅我的希望,更是為我點燃了更多的希望:“不會的姑姑,她的丈夫重病快要死了,她...”
我話音剛落,姑姑的臉色變了,隨之而來的是更為嚴厲的質問:“所以,她重新勾.引了你,她想找一個能照顧她的人,你就一頭楞的去做這個女人的第三任丈夫?”
姑姑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太過偏激,我連忙辯解道:“不是的姑姑,她沒有勾.引我,是我自己...”
“夠了!”姑姑猛地的站起身來,刷地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臉上,仇視的眼神瞪著我,臉上滿是濃烈的恨意:“這個女人如此輕易就改嫁,卻每一段婚姻都不過兩三年,且不說她聲名狼藉的名聲,就看她短命鬼克夫命的這一點,我也不可能接受這個女人,不管是作為我的兒媳婦,還是我的侄媳婦。”
姑姑語氣強硬而偏激,我也惱了,當年慕遙也是有難言之隱,她根本就不是姑姑口中的那種人,我急切的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想要解釋,她卻不聽我解釋,而是用力甩開我的手就說:“你就待在這兒好好想想吧,等你想清楚了,再出來找我認錯。”
這是要把我軟禁的意思?我也急紅了眼,且不說慕遙還在美國等我回去,就說我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成年男人了,說話做事也有自己的行為意識了,我怎麼可能願意被如此屈辱的左右。
我衝上去就堵在了姑姑麵前,我急切的說:“姑姑,你不能對我這麼做,我已經想好了,你要是實在容不下我,我就走,就再也不會回來礙你的眼。”
我也是氣急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卻沒想過這樣的話在姑姑聽來卻是恩斷義絕的意思,姑姑生氣了,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她蒼老的臉氣得一鼓一鼓的,眉頭緊皺,青筋爆裂。
“不孝子,放肆!”她氣得伸手就要打我,然而這一次我卻攔住了她的手。
她已經打了我兩巴掌,前麵兩次我是覺得心有愧疚,無論她怎麼罵我怎麼打我我都能忍,可是現在,她不但要逼迫我放棄我的愛情,甚至還想限製我的自由,我知道,這一次我要是再屈服了,我和慕遙,可能就會麵臨著再次失去她的結局。
認識她的這些年來,我已經失去過她兩次,我太能明白那種失去了之後仿佛掏幹了心肺的滋味,我再也不想過那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那種夜深人靜獨自舔舐傷口的孤苦無依的滋味了。
所以,我攔住了姑姑的手,強迫自己忽視她眼裏的悲痛和憤怒,緊盯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姑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不求你祝福你,但求你,不要逼迫我,給我一絲爭取的機會,成全我,好嗎?“
她瞪圓了眼睛,一時間喘著氣沒說出話來了,似乎是氣到了極致。
我也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我害怕多呆一秒自己就會心軟,我鬆開了她的手,大闊步向外走去。
我走過了祠堂外麵的過道,幾乎都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沒聽到姑姑追出來的聲音,她竟然真的沒有來攔我。
我到底也隻是嘴上故作厲害,做不到真的那麼狠心,在這個故作決絕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可是,就這一眼,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看到了我姑姑躺倒在地上,我是真的嚇到了,我快速的跑回去,卻見她緊閉著眼睛,然而閉著眼睛眉頭還是緊皺的。
我拍打著她的臉,我問她怎麼了,她卻根本沒有睜開眼睛來,要不是鼻子那還有隱約的呼吸,整個人仿佛都已經死去了一般。
我嚇壞了,當我橫抱起姑姑往外跑,抱著她上車送醫院的時候,被猛地一桶涼水澆下來的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姑姑都快七十歲了,不年輕了,這一次我讓她傷透了心,我真的做了那不忠不義之人。
我忍不住低頭去看懷裏的她,看著她的滿頭銀發,看著她的眉頭緊蹙,我哭了。
我將姑姑送到醫院,我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我不敢告訴表弟薄璽安這件事,隻敢告訴了自己的妹妹陸嘉楠,卻沒想妹妹來的時候卻是和表弟一起來的。
表弟這時候還對什麼都不知情,隻一臉焦急的問我到底怎麼了,情況嚴重不嚴重,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我也不敢多說,隻說姑姑是在去陸家祠堂祭拜的時候忽然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