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賈香蘭的電話,她喊我去她的房間。
我人不用過去就想到了她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或許我應該立刻過去的,但我偏不想這樣子,而是故意慢騰騰的告訴她,我現在有點累,想早點休息了明天再過去。我這麼做她當然是不滿的,我猜不把話說清楚她今晚可能都睡不著了,於是我隻好退了一步,我說今天在外麵跑一天我髒兮兮的,我先去洗澡,等我收拾好再過去。
掛了電話,我拿了手機進了洗手間,我將幹淨的衣服掛在架子上,然後站在鏡子前發呆。
我的臉還是那張臉,可我自己似乎都不認識自己了,我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麼目的,或許張老板邀請我留在公司上班要我加入張氏這是我洗白的一個機會的,可是我卻該死的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
我也說不清自己是真的害怕會報複所以才不敢上岸,還是我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我覺得自己挺奇怪的,活得就好像沒有了目標一樣,做任何事情都那麼的隨性。
鏡子裏的我依然高大帥氣,我才23歲,仍然很年輕,可是我的心態,卻不知道老了多少了。
我的胸口有一個傷疤,這是當初沈夢心掉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發狂刺中我的時候留下來的傷疤,再度看到這個傷疤,想起昔日那段給過我美好紀念但又傷過我的刻骨銘心的紀念,我長歎了一口氣。
我不敢再多看自己的身體一眼,而是打開了噴頭開始洗澡,很快我就洗好了,吹幹了頭發穿好了衣服,這才一身清爽的去了賈香蘭那裏。
賈香蘭的房間裏依稀有一線燈光露出來,仿佛是在給我留門,站在門口,我感慨萬千。
仿佛在我幼年的時候賈香蘭和張老板就是分房睡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仍然是分房睡,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他們那段婚姻的意義在哪裏。
我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正要推門而入的,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我聽到了裏麵說話的聲音,不對,應該是打電話的聲音。
“夢心,你的犧牲是值得的,是值得的你知道嗎?”裏麵的賈香蘭仿佛渾然未知外麵還有一個我在偷聽似的,微小的聲音打著電話急切的說:“你別這樣講,你就應該去找他,去告訴他你為他的犧牲,你都為他犧牲一個孩子了這還不夠嗎?”
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麼,賈香蘭重重的哼了一聲,罵道:“你就是個傻子,你遲早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接著就沒有聲音了,她似乎是掛了電話,而我站在門口,推門的手頓住了,怔怔的。
我不知道賈香蘭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我卻知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我也一定認為這個與我有關。
既然如此,她所謂的犧牲是什麼意思呢?沈夢心為我犧牲過什麼嗎?還有,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心裏暗潮洶湧,但當我推門而入麵對賈香蘭的時候,我仍然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如今的我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遇到事情就情緒激動的我了,就算我心裏藏著什麼事情,也不願立刻表現出來。
兩年多過去,我也不再是曾經那個對沈夢心一心熱愛的我了,就算之前那其中真的有什麼隱情,就算她真的為我做過什麼犧牲,但現在的我,對她也同情不起來。
畢竟,我真摯的愛過她,她也真的傷害過我。她毀了對愛情的向往,斬斷了我的後路,給我下過藥,甚至還跟別的男人上過床,這樣的女人,我真的沒什麼可留戀的。
我在賈香蘭麵前竭力的保持了平靜,做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媽,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呢?”
我暗地翻了個白眼,麵子還是要做的,而在正式撕破臉皮以前,她依然還是我的媽媽,隻是我的態度卻實在熱情不起來。
不過我的態度不熱情卻實在不妨礙賈香蘭對我的熱切,她對我的那種感覺就好像養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我能給她帶來回報似的,她眼裏湧動著淚花,一臉激動的說:“阿笙,真好,張庭朗不在了,你爸後繼無人了,他終於能看到你的好了。”
我嘿嘿一笑,她不知道當初調包孩子的這件事,當然也就不知道張老板一直以為熠熠是張家的後代,所以她骨子裏是相信我現在一定是張家唯一的後代的。
她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沒有挑破她,我甚至多一句話都沒有講,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笑眯眯的說:“是呀,終於能看到我的好了,不但給我股份,還讓我去張氏上班,這樣看來,張氏落到我手裏那真是指日可待呢。”
“是呀,咱們母子倆終於看到出頭之日了。”賈香蘭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是的,我終於看到出頭之日了。”
我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我不知道賈香蘭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我猜她應該是注意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