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心的哭著,嚎叫著,她臉上帶著那種絕望的跟鳶尾花一樣的笑容,悲慘兮兮的說:“慕沅你知道嗎,他約我,他問我在哪兒,他告訴我他想通了,他願意接受我的孩子,願意讓我生下這個孩子還願意對我好,願意忘記我們曾經的不愉快,我就感動了,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我就迫不及待的告訴了他我的地址,他說他接我,我說好,於是我就化妝啊打扮啊,我穿上了最美的衣服,我心裏想著,隻要他看到了我,看到我有多美,他一定會重新愛上我的,他會想起我們曾經的甜蜜時光的,可是,他是魔鬼啊,他就是一個魔鬼啊。”
她哭了,兩行眼淚刷刷的流下來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臉,我連忙遞上了紙巾,她也不去接,而是自顧自的睜眼望著窗外的天空,繼續喃喃地說:“終於,他來了,聽到他的汽車聲音我很高興的就去開門,可是我才一打開門,他一進來就踢了我一腳,我很奇怪,我問他怎麼了,他卻變了個臉,他再也不是跟我打電話時候的那個溫柔,他很凶狠的問我是不是我把他兒子的行蹤告訴警察的,我怕了,我怕他因為這個就不喜歡我了,我連忙否認了,我說不是我,我一直在安心養胎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卻不信,他不住的踢我,不住的打我,他將我按到了地上,他的膝蓋頂在我的肚子上,他猙獰著臉掐著我的脖子,他咆哮的說,沈夢心,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是你,你不是以前就和戴清嬈爭風吃醋嗎,不是你還是鬼,哼,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在我眼裏,你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我不可能讓你生下我的孩子。”
沈夢心的臉匍匐著垂下去,她粗糙的手掌捧住了自己的臉,哭得不能自己。
我沒想事情的過程竟然是這樣的,我連忙阻止她,叫她不要說下去了,不要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了,她卻根本停不下來,她一邊哭,一邊凶狠的說:“我就要說,要是不說出來,我哪裏知道這個男人對我有多壞,哪裏能記得住他給我的痛呢。”
“於是,他更凶狠的踢我打我,他從兜裏拿出什麼東西來強迫我吃下,我不肯吃他就掐住我的脖子逼我吃,我的肚子很快就痛了起來,很痛很痛的那種,我知道他肯定是對我下手了,我害怕了,我求他放過我的孩子,我說他隻要留下這個孩子,讓我生了孩子之後去償命都可以,我求他帶我看醫生,他卻不肯,他隻是坐在那裏,看著我掙紮,看著我痛苦的掙紮,直到這個孩子落了下來,我痛得暈了過去,他才把我送到了醫院,結果他把我丟到了這裏,再也不管我了。”
她描述著張庭笙是怎樣打掉他的孩子的,她跟我說她有多痛,她一遍一遍的重複,一遍一遍的描述,仿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痛似的,也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銘記住這些傷痛,讓她問忘記那個男人。
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我勸也勸不住她,這樣的悲慘故事我已經從護士那裏聽到了一遍,再聽她說起的時候更是慘烈,仿佛我就這樣坐在這裏握著她的手,就能感受到那一片慘烈的嫣紅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於累了,也安靜下來了。
我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望著麵前這個憔悴的慘白的臉,我輕聲的問:“餓了嗎?”
這一瞬間,沈夢心的眼睛驀地放亮,她捉著我的手焦急的比劃著說:“倆天,他已經倆天沒給我飯吃了,我好餓,真的好餓好餓。”
這不正是從我們趕去曼哈頓帶走那個孩子開始嗎?
我深知這個女人所遭受的罪過都全是替我們承受的,想到這兒我更心痛了,我連忙將我們打包的雞湯和飯菜都拿了出來,幫她把病床搖了起來讓她能好好吃飯。
她像是真的餓了很久,雞湯和小菜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我看著心裏也難受,我叮囑她慢慢吃,沒人會給她搶,拿出買的暖瓶來,去給她打一點水。
才剛出門,就對上在門口靠著牆發呆的薄璽安,看到我的時候他勉強笑了一下,朝裏麵努了努嘴,輕聲的問:“怎麼樣了?”
“暫時安定下來了。”我長歎了一口氣,後麵會怎樣,其實我也一點都不知道。
“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當年我不惜一切也要把你從那個男人手裏搶了回來。”薄璽安麵色陰沉,自然而然的接過我手裏的暖水瓶,沉重不已的說:“我不能想象,如果這樣的事情落一點點在你身上,我會不會發瘋。”
發瘋?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