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一句話卡在喉嚨處,我竭盡全力也無法吐出來,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似的,讓我有一種血肉剝離的疼痛感。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連陸沉南將我抱起來往外走都還沒反應過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到我爸停屍的那家醫院的,隻像個傻子一樣攤在座位上,自言自語的說:“不會啊,他還要跟我和好的,他還想我給他養老呢...”
陸沉南一邊開車,一邊拚命的搖頭,下車的時候我沒站穩幾乎要跌倒,他扶住了我,略一思索,又問:“需要給璽安打電話嗎?”
“不要。”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從我決定跟他離婚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小聲的解釋說:“屍體是今天被去海裏捕魚的漁民被發現的,死者身上並沒有明顯傷口,經過初步鑒定應該是自殺死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幾天前。”
自殺?怎麼可能?慕建斌那天去找我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像要自殺的樣子啊。
我被陸沉南扶著木納的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往停屍間走去,我雙腿發抖,身體軟綿綿的仿佛隨時都要倒下,還是陸沉南幾乎將我架在懷裏我才不至於倒下去。
醫院停屍間,森然陰冷如同阿修羅地獄,我從陸沉南懷裏掙開,在房間中央蓋著白布的小床上站定。
頭頂的白熾燈一閃一閃的甚是詭異,我卻不覺得害怕,隻覺得自己從腳底到頭頂,一股徹骨的寒意襲來。
“麻煩慕小姐確認一下,死者是不是慕建斌。”工作人員聲音冷漠得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也是,他們見慣了生死,在他們看來我們所有的一切生老病死都是小事吧!
我想要伸出手去,卻又哆哆嗦嗦的抬不起來懸在半空,陸沉南歎了口氣扶著我的手落在白布邊緣上,我咬緊了嘴唇,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以為我對這個男人沒感情,以為我對他不在意,可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連他都不在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孤獨一人了。
見我始終猶豫著不肯下手,工作人員不耐煩了,上前揪住白布直接掀開,然後麵無表情的提醒說:“麻煩你仔細辨認,死者是不是慕建斌。”
哪怕屍體被海水泡得腫脹猙獰,可是隻一眼,從他耳朵那的那顆痣我就認了出來,這的確是我的父親,是慕建斌。
我四肢僵硬,腦袋就跟裝了炸彈一樣炸了開來,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幾乎失聲尖叫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停屍間走出來的,我坐在外麵走廊孤獨的長椅上,閉上眼睛,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當中。
十八歲之前我對他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他跟我媽雖然經常吵架,但對我這個女兒的確還是很寵愛的。
雖然後來的這幾年我們父女之間有了隔閡,但一想到他知道了蔚薇薇徐嬌雲密謀的事然後來提醒我,結果一離開不久就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裏更是難受。
“節哀順便。”陸沉南寬大的手掌覆在我的肩膀,柔聲的安慰說:“別難過了,你爸在天之靈肯定也不希望你過多傷心,你還懷著孕,保重身體要緊。”
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哭得五髒六腑都扭成了一團,感覺身體都掏空了似的,自言自語的呢喃說:“我爸也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也沒有家了...”
“你還有孩子啊!”陸沉南用力的將我摟在懷裏,濃重的歎了一口氣:“還有我,有我在呢,別擔心。”
我卻不說話,隻是哭。
陸沉南安慰了我一會,見我始終說任何話都不為所動,他也有些氣餒。他從我包裏拿出手機來,歎息著說:“你別急,我先給璽安打電話吧,再大的事情這個時候他應該陪著你的。”
陸沉南用我的手機撥通了薄璽安的手機,但是,他沒接。一連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
陸沉南還要再打,我也惱了,“夠了”,我將手機搶了過來,抹了抹眼淚,哭泣著說:“我都已經快要不是他老婆了,他有他的未婚妻未來嶽父要陪伴,哪裏又能抽出空來忙我的事呢!”
我一點也不敢去想我爸的死亡跟這一係列陰謀到底有什麼關係,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我身上沒有任何外傷,的確死於自殺,這是法醫公布的令我無可辯駁的結果。
猶豫屍體已經在海水裏泡了幾天不能再久等,我第二天就操辦了我爸的葬禮。徐嬌雲母女沒有聯係上,薄璽安也沒有回電過來,不過不相關的人也沒關係了。
我拒絕了陸沉南的幫忙,也沒有聯係徐嬌雲慕妍,我堅持認為自己一個人可以。
慕家已經落敗,前來的賓客更是寥寥無幾,徐嬌雲的娘家人跟徐嬌雲一起消失了,我媽的娘家人倒是來了兩個。
林子懿也來了,他手腕上帶著黑紗,自發的幫我忙前忙後。
薄家人也好像約好了似的沒有把我爸當親家,而薄璽安,也真的沒有再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