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央到善和殿的時候,各國的使臣正在挑選女婢,她一襲深紫色的衣裳在清一色的的白色宮裝中尤為顯眼,由是站在最後,也還是引起了挑選之人的注意。

南國的大將軍季魂指著她道:“你,過來!”

寐央起步,深紫色的裙角輕微曳地,墨黑的長發,雪白的肌膚,蒙著的臉窺探不到半分模樣,她腳步輕移,所過之處仿佛要開出紫色的羅蘭花來一樣。

寐央在季魂麵前停下,季魂從方才的一幕回過神來後問她:“你是什麼人?”

寐央不答,季魂皺眉,一旁的女執令怕得罪,忙站出來道:“她是奉長公主之命前來服侍的。”

季魂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道:“既然是來服侍的,那還遮什麼臉?摘了!”

命令的口吻,不可一世的高傲,寐央不屑冷嗤,:“欲惑不敢摘,怕嚇到大人。”

季魂一愣,隨後自以為然的嘲諷,:“到底長得多不堪入目,才會嚇到本將軍,摘了!”

季魂眯眼看她,寐央卻不為所動,旁邊的女執令怕得罪,連忙開口喝道:“聾了嗎?季魂將軍的話沒聽到是不是,趕快把麵紗摘了,一張狐媚臉還見不得人了不成?”

寐央依舊不動,還慢條斯理的伸手理上墨發青絲,她忽而抬頭看向季魂,聲音悠婉,:“將軍,想要欲惑摘下麵紗也不是不可,隻要將軍能替欲惑殺了這賤婢。”

寐央伸手指著那口吐汙言的女執令,眸光淨澈如碧水寒潭,聲音卻平靜如話家常。

季魂皺眉打量起她來,第一個,沒任何資本就敢跟他提條件的人,還是一個女人。

季魂的平靜讓那女執令驚慌,以為他是在思索該不該殺她,畢竟,欲惑那賤婢,可是讓蕭國第一將軍與太子殿下反目成仇,也不知季魂是否會受其媚術所惑。

“欲惑,你不要得寸進尺目無法紀,別以為你是幻國公主,我就會顧忌你的身份,別忘了,你不過一個人質罷了!”女執令目露凶光,她討厭這個女人,因為她,她不知被北將軍和太子殿下罰了多少次。

寐央依舊不動,白雪皚皚,紫裳華華,她抬眸掃了一眼眾人,盈盈一轉起步離開。

“欲惑公主。”

寐央腳步一頓複又起行,幻國的使臣丞相複淵,跟在她背後,:“公主殿下,微臣奉命出使蕭國,今日見公主殿下安好,陛下和娘娘也安心了,公主殿下請放心,陛下一定會接您回去的,您在蕭國受的苦,陛下會補償您的,公主要相信陛下。”

“說完了麼?”寐央止步,背對著問道。

複淵一愣,寐央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道:“我是不是幻國公主,還想親自問問幻國皇上,有什麼話,等我問過了再說。”

寐央轉過身來,清冷的麵容與雪色相融,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怎麼會有如此冷漠的神色?

複淵神色一變,:“公主殿下……”

“夠了,你退下吧!”寐央看著別處,單薄的身影,染上冰雪般的清冷顏色。

複淵躬身行禮退下,低下的雙眸卻一片冰冷複雜。她,是知道什麼了嗎?

寐央如其它宮女一樣站在原地,沉默中高傲冷漠,也許是因為公主的身份,自骨子裏散發出的尊貴氣息。

公主的身份氣質站在一群宮女中,著實礙眼得緊,是伺候的,可卻又選不得,那還留在這兒幹嘛?

季魂緊盯著寐央,眼中閃過算計,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問:“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不是來伺候的就趕緊走,一個婢女仆奴如此囂張,這就是你蕭國的待客之道嗎?果然讓人大開眼界呐!”

女執令聞言,連忙上前行禮道:“將軍息怒,她確是被派來伺候各位大人的,卑賤之人,值不得將軍大動肝火,隻一個奴婢,將軍隨便懲戒消氣。”

女執令低著頭說,眼底陰鷙一片,若是能借季魂之手除了這眼中釘肉中刺,那何樂而不為呢?更何況,季魂是故意找事,不能得罪,要是能借季魂之手殺了欲惑,豈不完美?

季魂聽言“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宮女中的寐央,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原來真是來伺候的,隻不過一國公主用來端茶倒水太委屈了不是?”

“混帳!誰說她是來伺候的,一群狗奴才,幻國的公主是你等可以隨便垢汙的嗎?”

蕭燼夜從宮門口走了進來,棱角分明的臉上覆了層寒霜,季魂的話才落地,他的冷喝道,周身的怒氣冷冽。

女執令後退一步,太子殿下怎麼會在這兒?突然,她後悔那麼說欲惑了……

而季魂,看著由遠及近的人,眼底劃過陰謀得逞的狹促笑意。

季魂站了起來,蕭燼夜止步在寐央身前,:“她不是什麼奴仆,她是幻國尊貴的公主,不被任何人使喚,也沒有誰有資格使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