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惡心。”
昏暗的臥室內,所有的物品被掀落在地,雜亂無章,窗幔帷帳破碎不堪,價值千萬的世界名畫被利落地劃破,畫框折斷倒在牆下,一地的碎片玻璃閃著詭異的銀光。
小姐瘋了。
傭人們戰戰兢兢地站在外麵不敢進來。
他們害怕一開門就有一個尖銳的物什扔過來,砸破自己的腦袋,
隻能守在門口防止她逃出去。
嬌小的人影蜷縮在床上,黑發如藻散落在身後,雙目無神,嘴唇無意識地微啟,雙臂環抱著膝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帶來僅剩的一點安全感。
一陣亮光照在窗戶的玻璃窟窿上,
從外麵往上看像魔鬼的尖牙和深不見底的喉嚨,
隨後汽車的引擎聲熄滅。
地上破碎的時鍾滴答搖擺,旁邊有一張被揉碎撕爛的照片。
門外傳來簡短的交流聲。
隨後,門把手轉動,柔黃的光斜斜照射在床上。
女人脆弱柔美的身體背對著他。
“不要開燈。”
“好,不開燈。”
借著幽冷的月光,司徒契進門就看見一地的混亂,卻視若無睹。
他繞過四散的玻璃與碎屑,撿起地上的照片,把照片展開拚好,輕輕地放進抽屜裏。
他坐在床邊,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阿鷺乖,快起來,我給你帶了最喜歡的蛋糕。”
女人一動未動,仿佛一具死屍。
白金色的方形蛋糕盒放在麵前,香甜的味道鑽入鼻尖,“惡心……拿開,想吐。”因為之前歇斯底裏的嘶吼,她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那張照片上麵的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司徒契把蛋糕放在床頭櫃上,沉默地看著女人的背影,然後走進浴室,浴室響起淅淅瀝瀝瀝瀝的水聲,她的眼淚也順著鼻梁流進另一隻眼睛,浸濕鬢角和被單。
如果讓白鷺重新選一次,她絕對不會來法國做交換生,絕不會參加鋼琴比賽,那樣就不會遇到來法國談生意,又恰好被朋友邀約來看鋼琴比賽的司徒契。
毫無疑問,她得了金獎,正準備離場的時候,又有一個法國小男孩顛顛跑來,懷中抱著一捧馨香的花束,“一位先生送給你的。”
白鷺懷裏已有幾束鮮花,但是小男孩純真的眼神特別可愛,白鷺彎下腰,從他手裏接過,笑著道:“謝謝你,也麻煩你幫我謝謝那位不知名的先生。”
小男孩點點頭,紅著臉跑了。
白鷺從台下望去,數不盡的觀眾,不知是什麼吸引著她看向了第六排中間的那個男人,他的目光溫柔得讓她不知所措,這束花是他送的,她十分肯定。是認識的人嗎?白鷺把這個疑惑壓在心間,含著笑朝那個方向溫婉點頭,以表謝意。
後來那一段時間,她常會收到一個叫‘司徒契’的男人送來的各種稀奇的禮物。
一開始白鷺都原封不動地寄了回去,但這種做法似乎讓對方誤解了,反而寄來更珍貴的禮物,白鷺對這熱切的追求感到惶恐,很多都沒拆封,直接鎖進了櫃子裏,等到以後有機會再還給他。
再次見到他,是在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白鷺廚藝一般嘴巴還叼,在法國的這一年幾乎都是在公寓樓下的餐廳解決三餐溫飽。
司徒契和他的朋友在離她不遠處的圓桌坐了下來,幾個熱情奔放的法國姑娘總是給他拋媚眼,但他從來都以冷冰冰的態度回應,那時候她想,這個男人也許不那麼好相處,但和朋友談話的時候,又是那樣的風趣幽默。
白鷺低著頭,並不想讓他看見她,潛意識裏她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但有一種定律叫墨菲定律。
他看到了她,簡單的幾句交談讓她放鬆了對他的防備,兩人像朋友那樣相談甚歡。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司徒契早就打聽到她住在這棟公寓,並且得知她每日都定時定點來樓下這家餐廳。
之前一直送禮物沒露麵是因為在談生意,生意談成後,司徒契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追求白鷺身上,期間白鷺確實微微動搖過,因為司徒契雖然比她大十五歲,但實際看起來年輕許多,比起同齡人,更成熟有魅力,深邃的眉眼在注視你的時候,仿佛他的整個世界都是你。
白鷺再一次委婉地拒絕了他,因為在國內有一位她非常喜歡的未婚夫在等著她,顧朔是她唯一要嫁的男人,他也是她隻身來法國,支撐著她的信念,每當她說起自己的未婚夫,眼睛裏都粹著星光。
記憶裏,那時候司徒契的表情變了,變得可怕。
後來,她在這棟精美的別墅醒來,五個膚色各異的傭人負責打理她的生活,連出門都要跟著,沒有人知道她被司徒契關在這裏,她的父母向來對她漠不關心,白鷺就這樣過著半囚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