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強留她的，他了解她的性格，決絕起來的時候，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所以，他放手了。
前半輩子，他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那後半輩子，至少給她想要的自由。
自由地活著，自由地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
華梁邊境。
寧琉裳從馬車上下來，一眼就望見馬背上儒雅清雋的男人。
“二哥。”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從小在寧府長大的兄妹，寧俊之再不對，也都是個人立場問題。
況且這五年來，他對她的照顧可謂是寵溺有加。
臨別在即，她還是該叫他一聲。
寧俊之跳下馬，猙獰的麵具下，目光越來越柔。
他還是像以往一樣，替她略了略落下來的發絲：“真的不跟我回梁國？”
寧琉裳笑：“回去又怎麼樣？當了五年的公主，也該累了。”
“你本來就是公主。”
是啊。
前朝的……公主。
“不提那些了，如今無論是哪個公主的身份，於我都是血光之災。”
無論是前朝公主還是梁國公主，都不能和華國相存。
“你非得呆在華國嗎？回梁國，我會保護你。”
“我孩子在這裏，剩下的日子，我想陪著他。”
哪怕看不見，能和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都是好的。
“哎。”寧俊之歎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真想把你扛在馬背帶回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時候她總喜歡逃出去玩，每次都是爹爹派二哥來抓她。
抓到以後，二哥總把她仍在馬背上，任由馬兒一路跑，把她顛簸得七葷八素。
“是啊……不是小孩子。”
寧俊之低低地呢喃一聲，像是無奈，又像是某種安慰：“如果玩夠了，想二哥，就去梁國來找我，天下之大並不是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我知道……二哥。”
寧俊之再不舍，最終還是翻身上馬，走了。
華國到梁國，就是一線之隔，但隨著寧俊之的背影消失在遠方，琉裳知道，這是她和二哥的永別。
就像她說的，她的日子不多了。
毒伢子是有辦法替兒子解毒，可這辦法也是以命換命。
她是太子的母親，又是血親關係，就可以用自己的血把子蠱引到自己身體裏。
所以，這也是寧俊之放心她在華國的原因。
時日不多，他希望她能做自己開心的事。
“公……”意識到喊錯的駝鈴，改了一口稱呼：“小姐，那個人，公子給你留下了，他說要怎麼處理，聽你的。”
駝鈴說的那個人，就是寧俊之從紫金宮帶出來又殺死顧佩婉的人。
其實，在見到那個人之前，琉裳從來沒想過，她是如此的恨自己。
紫玥，她以前的貼身婢女。
如今，她該稱呼她鴛貴人。
“說吧，為什麼要害小太子？”
紫玥長期在宮中，絕對知道顧佩婉對於小太子意味著什麼。
她毫不猶豫殺死顧佩婉，絕對不是對付顧佩婉那麼簡單。
“嗬——”麵容憔悴的紫玥冷笑一聲，就算是五花大綁，整個臉都是怨毒的蔑視：“為什麼要害小太子，皇後娘娘不知道嗎？”
她承認了，她殺死顧佩婉是因為小太子。
琉裳：“他還是小孩子，對你構不成什麼威脅吧？”
紫玥：“他是太子，當然不能對我構成威脅，我算什麼東西啊？最多隻是皇後娘娘你身邊的一條狗，陛下顧念對你的虧欠，不想虧待我，所以才封了我一個貴人做。可是，皇後娘娘你死了，為什麼又要回來？你回來就回來，為什麼要殺陛下？”
琉裳：“你為龍珝雲報仇？”
紫玥：“母債子償知道嗎？”
琉裳：“可你以前恨龍珝雲。”
她記得，紫玥喜歡的人是大哥寧羽。
大哥寧羽死後，紫玥和她一樣恨龍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