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琉裳定定地看著這個年輕王爺玩世不恭的臉,抬手,掠了掠發絲,漫不經心道:“王爺哪裏的話?就算本公主敢嫁,王爺你承受得起嗎?”
“有什麼承受不起的?因為你是曾經的皇後?別忘記了,皇後已經死了,如今你的身份是梁國公主,皇兄早就把你指給我,娶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寧琉裳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戲謔:“壽王還真是一直沒變,小時候抱著這個願望,長大了還是懷揣這個夢想。”
“你什麼意思?”壽王臉上的笑一下僵住。
寧琉裳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抬起手臂,蔥白的指尖攤開,上麵多了一方淡青色的手帕。
手帕的一角,正栩栩如生地繡著幾朵白梅。
手帕鼓鼓囊囊地包著一個東西,那是她去求來的平安符。
這方手帕是她笄禮的時候,被一個人討要去的。
“三姐,以後我找媳婦你得幫我把關,沒有你漂亮沒有你好的我通通不要!”
“三姐,你給我縫的平安符真好看,有了這平安符,這身軍裝我死都不脫下來了……”
其實她小時候就有疑惑,為什麼同為手足,她們兄妹四人完全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或許,她麵前這位,本來就不叫寧超,而是壽王龍楚軒。
龍楚軒下意識就去摸自己的懷中,心沒來由咯噔一跳,看向琉裳,神色凝重:“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隻是懷疑。”寧琉裳把手裏的東西拍到壽王的肩上,然後開始朝王府大門裏走,一邊走一邊道:“我想壽王現在有時間陪本宮喝茶,好好聊聊了。”
猜出了舵主的身份,壽王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
皇城是什麼地方,就算龍珝雲微服出宮,承乾殿大量的精英侍衛,二哥要從層層防衛的皇城進入,那也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除非有內應。
如今皇城的金吾衛隊長是龍珝雲的心腹納蘭塵,能夠壓住納蘭塵的人,除了壽王還能是誰?
如果壽王和舵主沒有聯係,壽王為什麼要幫舵主?
壽王從小被抱出皇宮,躲避當年的奪位之亂,出生軍旅那麼些年卻不被人察覺,沒有爹爹寧頗的掩護,能行嗎?
隻是琉裳沒想到,寧超真的還活著。
……
一方孤亭,四方環水。
水岸相去很遠,亭中談話,無人能夠探聽。
亭中,一桌,兩人,幾盤簡單的吃食,一壺清茶。
琉裳定定地看著眼前放蕩不羈的男人,一時有些恍惚,仿佛小時候總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鼻涕蟲隻是她的一個夢。
壽王提壺,替麵前的佳人斟茶,一邊倒水一邊笑道:“三姐這樣看我做什麼?難道多年不見,三姐被我的風采折服?”
“至始至終,壽王都是天子血脈,我高攀不起,壽王以後不要拿‘三姐’這個稱呼來寒磣我了。”
“三姐你是氣當年我詐死的事?當年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皇兄忌憚寧家,寧氏一族土崩瓦解是早晚的事,如果我不詐死,我真的會成為寧家的犧牲品。”
“可你是陛下血脈,皇帝至親,龍珝雲怎麼可能殺你?”
“怎麼不可能殺我?皇城之中哪有什麼血脈之情,隻有你死我活的結局,沒有完全把握之前,我的皇室身份絕對不能揭開。”
“所以你就聯合寧俊之,一起打了敗仗,讓梁國的軍隊破城而入,屠城三日,然後把罪名扣在大哥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