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府裏出事了(1 / 2)

第一章府裏出事了

三月三,上巳節。

青山湖水碧似染,湖岸邊楊柳依依,纖細的柳枝在徐徐微風中嫋娜搖曳。坡上青草新綠,綠茵叢中依稀可見或嫩白,或鵝黃的不知名小花。林間不時傳來清脆的黃鸝鳥叫,靈動悅耳。如此迷人景致,正是踏春好時節。

青草地上,噠噠地馬蹄聲震耳欲聾,卻是四個少年疾馳奔走。為首一人年方十五六歲,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麵如傅粉,頭上用石青色嵌翡翠珠子的玉冠束了發,一眼瞧過去竟是比女子還要好看幾分。身著一件品藍色交領無袖外衫,內裏配了件米色長袖中衣,袖口處以與外衫同色的雲紋緞麵收緊。腰間一根石青色繡金線的玉帶子,下垂七彩絲絛,吊了一方羊脂玉佩。腳上蹬了一雙粉底小皂靴。清爽,幹淨,簡潔,大方。

旁邊一人銀青色中袖下擺綴梅花紋春衫,腰間赤金帶子,腳踩石青色短靴緊跟其後,不過略落後了半個馬身。再後頭二人,一人著紅,一人著紫,卻是離得稍遠一些。

繞著青山湖騎過了兩圈,為首之人率先勒了韁繩。翻身下馬,動作利落灑脫,且觀之前駕馬之勢,想來騎術便是算不得十分精湛也當屬上乘。

早有小廝機靈地遞了大紅棉綾披風上前,恐春寒料峭,比了這許久的馬,出了汗,一時吹了風反倒著涼。隻那男子卻笑著擺了擺手。隨後下馬的男子見了,笑道:“晏之,你身邊的這小廝倒是伶俐,隻也忒把你當那嬌弱女子了些。”

晏之喚的正是那為首男子。此男子姓賈名璉,表字晏之,乃是京中榮國府大房嫡次子。取笑之人姓周名譯,表字慶寧,與賈璉有姑表之親,比之略長兩歲。後頭兩人也是年歲相仿,著紅者名方槐,著紫者名崔岩。彼此自小相識,時常一起玩鬧,可謂臭味相投,頗有幾分“狐朋狗友”之味。

賈璉聽得此話,也不生氣,淡笑著進了一邊兒的涼亭。亭內一早備好了點心酒菜,倒了一杯仰脖子吞下,後頭的方槐崔岩這才下馬進來。崔岩尚且好一些,隻方槐卻有些氣喘,連連擺手道:“以後再不與你們比了。剛練武場打過一場,居然還能跑這麼久的馬。”

三人相視,哄堂大笑。賈璉道:“你這身手合該好好練練,近身格鬥打不過便也罷了,便連這騎馬也是比不過。你可別忘了,咱們四人當中,可隻你身上還擔著個龍禁衛的頭銜呢!”

方槐挑眉一眼瞪過去,“你這不是存心擠兌我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龍禁衛的名頭不過是個虛銜,隻麵上好聽些罷了。”

說著,四人盡皆落了座。崔岩喝了口酒,這才接道:“說來,我身上雖也有個同知的官身,卻一樣不過是個名頭。咱們可比不得你們兩個,都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身份,明年開春便是春闈,可是準備下場。”

周譯賈璉對視一眼。賈璉道:“表哥自然是要去的。隻我,你們也都清楚,這舉人得的實在有些運氣,不過是末等名次。隻家裏頭長輩存了希望,少不得下場考一次。”

方槐嗤鼻,“依我說,也大可不必。你們家有著爵位呢,你如今可是長房長子,遲早也是要落到你頭上的,何苦這般辛勞。”

賈璉上頭本有一個嫡親的兄長,名為賈瑚,隻長到五歲上,卻是沒了。所以,方槐才有了賈璉為長房長子的說法。

崔岩桌下踢了方槐一腳,方槐這才想起來,賈璉可不是那等憑著祖蔭,坐吃山空之輩。且如今的榮國府,襲爵的雖是賈璉的父親賈赦,但居正堂的卻是次子賈政。且賈老太君偏愛次子,對長子總有幾分看不順眼,時有訓斥。這日後的爵位如何,卻還不一定呢。雖說不和禮數,但孝字壓在頭頂,賈老太君又與當今太後閨中之時有幾分手帕的交情,因而賈家長房也隻得受著。

想到此處,方槐倒有些為賈璉一房憤憤不平,隻到底是人家家務事,旁邊有姑表之親的周譯尚未開口,他卻也不好說話。隻得轉了話題又道:“隻可惜咱們朝沒有武舉,不然,你倒是可以去試試。我瞧著你武藝策論都不在話下。”

賈璉搖了搖頭,“山外有山,樓外有樓。我這點微末伎倆,又不曾有對敵經驗,哪裏便能勝得了。不過強身健體,在家裏練上一練,權當解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