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磊子說完,沈燕茹沉默了。
磊子,的確是老張的兒子,毫無疑問了,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那個女人,不該告訴磊子真相,也太殘忍了些!
有些事情,也許被永遠塵封下去,才是明智的選擇,揭開了,就是血淋淋的一片!
“阿姨,我成了什麼人了?我真受不了了!”
“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孩子。”沈燕茹輕聲說道。
磊子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完全能理解,注定是被傷害了,而且無法治愈。
她本想跟磊子說些什麼,解解心中的鬱悶,可這念頭很快就打消了。
“我打算送父親去養老院,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料到這是遲早的事情,也許不久,自己也會去的,無法選擇。
“也挺好,你能安心工作了。”
她對磊子的決定很支持,不過,她知道,進了養老院,就失去自由了,好在磊子的父親對自由沒有了概念,隻要不亂跑,讓人放心就好。
她忽然想起,磊子的那幾本日記,也該還給磊子了。
“都燒了吧!我不想看到了!”磊子說。
那些日記,隻能勾起他兒時的回憶,灰色的、暗淡的。
“那阿姨替你保存吧!燒了怪可惜的。”沈燕茹說。
不知怎的,她心裏有了一種衝動,想給磊子看看老張的遺像,告訴他,這就是他的親生父親,死未謀麵的父親。
做這件事情,對她是一個天大的嘲諷,可笑之極!
可是,人都死了,又能怎樣?活著的人,總有不甘心。
磊子的不甘心,一定想知道,死前的父親是個什麼樣子?究竟葬在哪裏?
下了決心,她拿了遺像給磊子看。
“這是叔叔的遺像吧?”磊子問。
“不,他是你父親,感到驚訝了吧?”
的確,磊子非常吃驚,他看著沈燕茹,那眼神很是奇怪。
難道阿姨早就知道了真相?隻是自己蒙在鼓裏?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阿姨怎麼能忍受得了呢?
磊子抽泣著,他的內心充滿著複雜和糾結,他在為誰流淚?
“好了,孩子,明天,去認認你父親的墳墓,也算是了卻了心事,一切都過去了!”
沈燕茹說的都是心裏話,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換作一般的女人,她會恨透磊子的,心裏絕不會容納下這樣一個野種的。
但她不一樣,能站在磊子的角度去想、去做。
她是無辜的,磊子也是無辜的、不幸的。
“我媽知道了嗎?上次去家裏,你說了什麼?”
“她不知道,阿姨也不會說的,隻想讓你知道。”沈燕茹說。
磊子明白,阿姨是個受害者,忍辱負重,有多麼不容易!
她能對自己如此坦誠相待,更是不易。
站在父親的墓碑前,磊子感覺跟墓中的這個人相距遙遠而陌生。
他做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傷害了一位最善良的女人。
雖然,他已經死了,可給兒子留下了另一種傷害。
“磊子,你就饒恕他吧!別再恨他了!”沈燕茹真心希望是這樣。
“恨他,已經沒有意義了,阿姨,我要感謝你!”磊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