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來襲(一)(1 / 2)

一轉眼就到初冬了。香芸看到薑一聰裏麵穿了件秋衣,外麵還穿著夏天的衣服,看他的腳上也沒穿襪子,鞋子也破了,十趾都有三個都探頭了。另外,還聽和薑一聰同村的薑雪萍說,他隻有到學校才穿上鞋子,在路上的時候,他怕破費鞋子,都是把鞋子給脫了,赤著腳走路的。總之,無論是自己看到的,還是從別人那裏聽到的,這都讓香芸心裏難受。

香芸的大哥已經結了婚。大哥,大嫂一起去河北上鞋子去了,半年回來一趟,能賺上三四千元。二哥當兵去了,三哥跟人學木匠去了。所以香芸的家,在當時的農村,日子還算是過得去的。香芸把二哥留在家裏的衣服褲子,看看哪些還能穿的,就打包起來。母親問她要做什麼,她就如實把薑一聰家裏的情況說給母親聽。母親說:“這裏還有兩雙你三哥不穿的鞋,扔了挺可惜的,你刷幹淨了,一塊兒帶過去。”

香芸知道薑一聰的自尊心很強,如果就這樣直接給他,他肯定不要,得想個辦法才行。

她在家裏找了個紙箱,把要帶的衣物全部整齊的放在裏麵,並在開口處用透明膠紙封住了。等下午到學校的時候,左等右等,不見薑一聰來。從“薑大頭”那裏得知,他母親生病好幾天了,他們家菜地裏的大蔥溝,還沒有封上,他封蔥溝去了。唉,香芸想起剛學的文言文,難道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晚自習課上,她看到薑一聰趴在桌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她的心又開始泛酸。她輕輕的推了他一下,遞給他一張紙條:等下了晚自習,你在校門口等我一下。薑一聰一看這紙條,頓時清醒多了。他狐疑的看了香芸幾眼,跟往日沒有異樣,於是便認真看起書來。怕太多人知道這事,薑一聰就讓“大頭”先回去。自己一個人站在校門口的一個角落裏等。看著香芸抱個大紙箱子出來了,就趕緊迎了上去。“這裏麵是什麼啊?給我的嗎?”薑一聰有些吃驚。“不要問,回去打開就知道了。”“如果很貴重的話,我就不拿了。”香芸看著一聰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笑了:“你以為我是腰纏萬貫的大財主啊!”香芸推了推薑一聰,“你若不拿走,明兒,我就把你那蟈蟈籠子給提回來。”薑一聰沒辦法,隻好乖乖的抱著箱子回去了。

回家打開箱子一看,最上麵有一封信。再看看信下麵,有一雙和自己鞋子碼數一樣的新藍色力士鞋,還有兩雙碼數稍大一點的黑呢子布麵,白膠底的鞋子。其餘全是他從沒穿過的布料很不錯的外套,毛衣,褲子。他打開信一看,娟秀的字體出自香芸之手。內容如下:一聰,請原諒我這麼做,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這是我現在正在當兵的二哥在家時穿的衣服,他以後都穿軍裝了,這些衣服就用不著了。其實,前兩年我二哥的衣服都是由我三哥接班的,這兩年,我三哥個子長高了,所以這衣服就剩下來了。我母親本來打算送給我表哥穿的,誰知道我表哥這兩年沒見,長的比我三哥還高,也穿不上了。我覺得你現在穿,正合適,所以沒經過你同意,強塞給你了,希望我沒傷害到你。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穿上他們,那樣我會覺得我二哥就在我身邊。如果你不穿,就當是看不起我了。還有,我從沒拿你當外人看,請你也不要拿我當外人看……香芸

看看這衣服,薑一聰的心裏真是五味雜陳。任何一個男人,即便他現在還隻是個男孩,他也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孩的麵前活得有顏麵些。可現在呢,還需要她的救濟與施舍。不過,看看這信,若再用“施舍”與“救擠”這兩個詞去形容她,的確又真真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薑一聰在新華書店裏看到一本詩集,上麵有位外國愛情詩人寫道:在自己所愛的人麵前,他願做一條狗,他願她牽著自己脖子上的那條狗鏈,到處走。薑一聰想自己雖然不會在愛的麵前卑微成這樣,但若讓他辜負她的那顆真心,他是堅決不會做的。

看著一聰穿上了二哥的衣服,聽著女同學在宿舍裏說班長這段時間看著帥時,香芸心裏多少有些安慰。薑一聰發現自從穿上香芸拿過來的衣服鞋子後,在學校的回頭率是唰的往上漲,以前的不足10%,到現在的99%。不由得感歎:人真是膚淺的動物,永遠隻在乎外麵那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