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坐在樹下,輕輕依偎著樹幹,那是棵年老的巨大樹木,叫不出名字。
夢到錦時的時候。她也是那般,坐在年老、喚不出名字的巨大樹木下麵。
背對著他,隻見一身素衣。
她坐在那裏,一個人咿咿呀呀的彈唱著:我們,都是不合格的戲子……
傾城噙滿淚水的眼看向彼端柔弱的女子。
錦時立在那裏哀傷地看他,手裏抓著素年贈予的錦帕。
錦帕上的繡花,與她當年換糖給素年吃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也許這一世,自己真的是來替素年還欠下錦時的情罷。
所以心裏,一直念著這個柔弱的女子。
記得她咿咿呀呀的彈唱,記得她的笑,她的背影,還有那一身素衣。
是幼年的自己,唯一信任跟依賴的人。
同素年一樣。
回頭看一眼石化的妖嬈。念起那時的七月。
七月懶懶地靠在大紅漆木門邊。
傾城上馬,在夾緊馬肚子的同時,回頭看那七月。
七月眼角含淚靠在門邊,顯得柔弱無比。
那一刻,傾城隻想逃。
此刻,因何又有了那一種感覺呢?傾城不知。
仁浩覺得自己在這場鬧劇中,隻是個幻象,一個給予素年與傾城金絲雀的幻象,一個必不可缺的幻象。
他立在那裏,發不出聲響。
也許,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一行人將石化的三人帶回七月的宅子。
他們將他們放置後花園。
風中有七月淺笑的聲響。傾城回頭張望,入眼的隻有滿園豔麗的花朵。
傾城學著七月摘了片花瓣含在唇間,有清甜的味道在口腔回繞。
拿出來的時候,花瓣泛白。
仁浩好奇地去聞那花朵。
金絲雀。
這是金絲雀的味道。
原來這才是純正的金絲雀。
仁浩念起爺爺口中念念不忘的豔麗花朵。傳說家族一直在尋找這金絲雀的根源。
原來是這奇異花朵。
他覺得內心歡喜,但這些花,不屬於他。
他去到七月的雕像前請求著。
“帶走吧。”風中夾雜著七月的聲音。
他不知是自己的幻覺,還是七月真的應允他了。
出宅子的時候,仁浩的手中抱了一盆花。
身後傳來巨大聲響,七月的宅邸在頃刻間成了荒漠。
仁浩低頭看手中花盆,那花開得異樣豔麗。
仁浩決意回翟家。
傾城他們不做挽留,知道仁浩心意已決。
連告別也沒有,像當初的妖嬈與翔。
仁浩策馬飛奔。衣衫在風中高高揚起,帶著孤獨的堅決。
傾城回頭看錦時,錦時也在看他,她喚他,傾城。
傾城上馬,爾後伸手給錦時。
錦時昂首看眼前男子,那是與素年一樣絕色的容顏。
他在陽光裏伸手給她,帶著柔柔的淺笑。
錦時不再猶豫,探手放進對方掌心。
傾城拉她上馬,錦時自身後環住傾城,將臉貼上他的脊背。
在奔跑的凜冽風中,錦時看到素年的嘴角微微上揚,從錦時柔軟的掌心拿了一顆糖,送到她嘴邊。
“錦時不吃,哥哥吃。”她含淚看他。
他咧嘴衝她笑。“你吃我就吃。”
“真的?”其實錦時也想吃得不得了,但她還是想讓給素年吃。
看著她咽了咽口水,他的笑意暈得更開,“真的。”
她張嘴含了那顆糖。他的手指觸上她的唇,柔軟,甜膩。
“哥哥你也吃。”錦時把小手舉得高高的,也要學他那樣把糖送到他嘴邊。
她比他矮了一個頭,又是在屋子外麵,所以即使是踮起腳,舉高手臂,也還是差了一截。
他溫順地低頭遷就她。
他冰冷的唇,有著隻有錦時才懂的溫存。
此刻,錦時抱著他的轉世,將臉貼上他的後背,感受他的身體傳來的溫度,還有他後背骨骼的線條。
錦時抱緊傾城,這一次,她再也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