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聽到老者在耳邊喚出母親的名字,明白了這是自己消失多年的外公。
他不恨他,就像並不恨父親那般。
他知道,母親也並不曾恨過外公。
於是他伸手抱住這個悲傷的老者,在他耳畔輕喚,外公。
釘棺,送葬,入土,立碑,上香,磕頭,守夜。
素年始終沒有一滴眼淚。
翔看著這個男子淡然的臉,突然地,就想起七月。
這是素年的宿命,亦是七月的,他無權幹涉。
“翔,你還好嗎?可曾見到你家小女?”妖嬈輕輕掙脫束縛,反手束縛住素年的父親。
“待我返鄉,她已經亡故。”翔念起蓉兒,始終還是抱有愧疚的。
素年立在一旁,麵無表情。
“素年,是蓉兒的孩子。”翔坦言告知妖嬈。
七月回望素年。這個男子,自己深愛的男子,是翔的外孫。
這,就是宿命罷。
“你是蓉格的父親?”素萌還是有些震驚。
妻子消失多年的父親竟與這妖嬈有那麼深的瓜葛,而這妖嬈,卻是深愛素年的。
妖嬈行至素萌麵前。
素萌感到有種神聖不容侵犯的氣場在妖嬈的周身環繞。他感到深深的恐懼。
但很快他便平靜下來,是自己欠了素年太多。
那麼一切,也是該終結的時候了。
妖嬈的眼,漸漸變成淡淡的紫色。
素萌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帶著悲壯的神色。是自己欠了素年的,他甘心去還。
素萌在眾人的眼中漸漸石化。
傾城不知說何是好。
錦時立在一旁端詳起妖嬈的背影,這個女子,終究是悲哀的。
仁浩看著那張石化的臉,一切,都結束了嗎?
翔看著妖嬈,這個自己一心守護的女子。
良久,妖嬈轉身,輕喚素年。
翔有些悲傷,輕聲告訴她,這是傾城,素年,早就死了。
七月不相信,從朱砂痣中流淚。
眼前這男子,好看的眉眼,絕色的容顏,哪一點不是她的素年。
“這是真的,七月,他不是素年,是仁浩自五百年後的龍城帶回的傾城,是素年的轉世。”
妖嬈不再言語,閉了眼。
畫麵流轉,一幕幕在七月的眼前出現影像。
七月張開眼,抑製不住地抽泣起來。
她看著眼前的傾城。這個男子,有著與素年一樣好看的容顏,就連心境,也是那般的相似。
但再也不是她的素年了。
“七月,你要做什麼?”傾城跟翔一起喊道。
錦時悲傷地看著妖嬈,她看著她自頭上取下發簪,刺進朱砂痣。
“七月。”傾城的聲音帶著顫抖。
妖嬈看著眼前攬住自己的男子,伸手去撫摸那張絕色容顏。隻是那溫度來自傾城,不是她的素年。
七月悲傷地看傾城,心裏念著素年。
“不是想要我的血嗎?給你,全都給你。”
七月震驚著看向素年的傷口,深深淺淺的疤痕醜陋地盤踞。
不是的,素年,不是你想的那樣。
七月在心裏大聲呼喊。
“素年,我的素年。”妖嬈變得虛弱,七月在她的體內慢慢裂開,一塊一塊地剝離著。
身上的那些傷口,同樣彌漫著素年的心間。
七月內心明了那些傷口的存在。
此刻,她撫著傾城的臉,想象著自己撫摸著素年。
一寸一寸撫摸著那個自己深愛的男子。
撫摸著他的肌膚、溫度、氣息、傷口,還有他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盡管那些傷口,是她給予他的。
看著劃開手臂的素年。
七月想要去撫摸、親吻素年的那些傷口,想要給他所有她對他的在意。
“妖嬈的宿命不是要自己選定人的血液,而是在選擇跟尋得之後,去守護她的主人,或者說她命定的愛人。不離不棄。”七月哭著告訴傾城,想象著自己在告知素年。
“除非,對方選擇離開。”她流著淚,哀傷地看傾城。
傾城抓緊她的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素年還是傾城。
即使對方選擇離開,也不會去憎恨。隻會將自己封印,等待下一個主人的第一聲啼哭將她喚醒。